“原呦，此刻方便來我辦公室嗎？”Robert在內部即時溝通軟件上叫她。原呦回復“Okay”拿上記事本，立刻進去。

　　Robert嚴格靠在符合人體工學的辦公椅上，示意原呦坐下。沉吟片刻，問：“我接了個新的assisgment，2個月后會調去S市，建立新辦公室，把日本&韓國的業務也一塊接過來。你是S市人，有興趣跟我一起回去嗎？”

　　瞟了一眼，發現沒動靜，便加道：“過去，明年初給你升一級。”

　　原呦一時呆住，意外于Robert的信任和橄欖枝。她一直以為Robert想逼她離開，畢竟身份上有VP安插在他身邊的嫌疑。沒想到Robert是個大方的，愿意提她一程。

　　提議來得倉促，她不知如何作答。許是Robert看出了她的為難，留下一句“好好考慮，想清楚再答復也不要緊”。

　　原呦依言離開辦公室，她需要好好考慮下。

　　如果媽媽還健在，她會立刻去收拾行李。S市是她成長的地方，大而得當，非常討人喜歡。可惜偌大的城市，好像也沒有容身之一隅。媽媽走后不到一年，爸爸就建立了新家庭，對方是一位年輕15歲的女士，順理成章，新的孩子也很快呱呱墜地。上次回去，原呦發現三室兩廳的房子變化很大，分別用作主臥、兒童房、阿姨的工作間。怪道爸爸開門發現是她的時候，閃過一絲尷尬。

　　對于父親再婚，原呦覺得無可厚非。甚至媽媽在病床上，還給她還打過“預防針”--“你爸爸這種性子，又守著市中心這樣的房子，遲早要再婚的。但是--

　　我們呦呦放心，過幾天等媽媽能下床，就讓你爸爸推著，我們去做公證。這套房子本來就是葉弇他們家看在你的面子上送的，媽媽一定會保護好的。”

　　當時媽媽已經很虛弱，說了這么一大串，已經喘上。女人做了媽媽大概都是警醒的，為了自己的孩子。媽媽應該是察覺自己時日無多，只是沒想到會倉促到這個地步，第二天就不得不撒手。

　　葬禮上，爸爸哭得非常傷心。7個月之后的婚禮上，原呦也參加了，爸爸領著新娘子來跟她捧杯，笑得很寬慰，也很開心。新人到底是勝舊人的，那個“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大詩人，身邊也沒斷過人。

　　彼時她特別想念葉弇，只覺這人世飄渺，只有他可以依傍。葉弇沒參加婚禮，因他的父親、她的公公身體有恙。

　　現在她終于長大了，而長大，是人必經的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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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樓下等你，不著急。”鹿小鳴的消息總會在17:00準時進來。原呦咧著嘴，照例回復“半小時后見”。17:30，原呦收拾東西，準備下樓。難得Robert也這個點下班，過來敲敲桌子。

　　“最近辛苦了，難得我倆都沒事，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Robert問道。

　　原呦覺得Robert簡直天使附體：“謝謝Robert的邀請，今天有約啦。”

　　Robert甚有風度，微笑道：“是我問得倉促，下次提前約你。那就一起下樓。”

　　鹿小鳴通常會提前5分鐘到大堂沙發座上等原呦，原呦總會在看到他后、笑著舉手示意、走向他，他非常喜歡。他撫了下自己的右手，覺得最近算得上順利，連右手都恢復得非常好。他私底下去其他醫院請專家看過，對方表示--“恢復得非常好，比預期的還要順利，估計2個星期后就能拆線。”

　　這種好消息，他并不打算提早分享給原呦。既然刻意避開費澄，就是防著江一吟。

　　很快，鹿小鳴在下班人群里捕捉到原呦，鹿小鳴剛想抬手示意，卻看見原呦笑容可掬、正和身邊男士聊天。過閘機口時，對方還伸手示意她先走。出來之后，原呦比了個Okay的手勢，然后和對方揮手再見。鹿小鳴對他有印象，是原呦的老板Robert。

　　鹿小鳴快步迎上去，自然接過她手中的帆布袋，狀似無意道：“和同事聊什么呢？聊得這么開心。”

　　原呦隨意：“Robert，我老板，上次你們見過。”

　　“下班了還要找你聊工作。資本家可真狠。”鹿小鳴撅撅嘴。

　　原呦不禁哈哈笑。隨著兩人接觸的增多，她越發覺得鹿小鳴很有可愛的一面，帶了點孩子氣的、適度的嬌蠻。很多時候和可樂有相同之處。她不禁開起玩笑：

　　“哎呀，我們鳴哥替我打抱不平啦~難得~難得~”

　　一雙眼睛笑意盈盈向鹿小鳴。

　　鹿小鳴只覺原呦的眼珠又黑又大，盛滿了自己。臉頓時有些發燙，強裝鎮定嘟囔到：“以前嘴皮子沒這么厲嘛！”

　　說完不再看她，是引著她往前走。

　　下班高峰，大廳里都是人，原呦趕緊挪到他右側，輕輕扶著他的右手臂，以免人流擦碰。

　　體察到了她的心意，鹿小鳴頭微微偏向左側，努力笑得不那么招搖。

　　到家后，原呦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他倆通常提前一天商定好次日的菜單。今天是要吃紅燒羊肉面，羊肉清湯提前備好，撈出羊肉紅燜。鹿小鳴打開鍋蓋查看羊肉的熟爛程度，邊理直氣壯地指揮原呦：

　　“我的那碗要撒點白胡椒。”

　　“好~”

　　鹿小鳴辨出些寵溺的味道：“知道你不愛白胡椒，熬湯底的時候，我特意避開了呢。”

　　原呦忍不住笑，這邀功的口吻和可樂真像：“我們鳴哥心真細呀~”

　　“那當然。”鹿小鳴傲嬌著邁進衛生間，果然看到鏡子里自己有可疑的紅暈，忍不住感嘆到--鹿小鳴你可爭氣點吧，這么廢，可不行啊。

　　晚飯后，鹿小鳴提議喝點紅酒，原呦應允。雖然她酒量差，但今天似乎很有喝酒的心情，可能和Robert的橄欖枝有關，事業、愛情，有一盞燈亮，也是值得慶祝的。

　　鹿小鳴知道她的酒量，只淺淺的鋪了一層。

　　縱然如此，3口下肚，她的臉還是紅起來。姿態愈發松弛。

　　鹿小鳴借著酒意問道：“前面Robert跟你說什么呢？你這么開心。”

　　原呦已然酒意上頭，靠在沙發上：“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去S市，還能幫我升職加薪。”

　　似乎想到什么，原呦將頭轉向他：“你覺得怎么樣？也算是對我職業有幫助。Robert至少是個專業的老板。”

　　“不要去。”鹿小鳴答得快且厲。

　　原呦臉色緋紅，但神智尚在：“為什么？為什么？”

　　鹿小鳴覺得自己根本沒聽清原呦在說話的內容，他的眼睛里，只有圓睜的鳳眼、翕合的紅唇，還有一臉的雪色。都說“雪色宜麗服”，原呦今日的紫色襯衫，就相襯極了。

　　原呦還在推他，嘟囔著什么。他只看鳳眼中越來越靠近的，自己的臉。

　　是的，他狗膽包天，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