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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湖口縣

鳯來儀 淺醉笙歌 5678 2025-06-17 10:20:10

  三月細雨綿綿,院中的竹林被雨水沖刷后更顯生機。

  御書房內,胡嘉正端坐在椅子上閱批奏折,奏折批閱一半后,他突然心煩意亂,心里隱隱不安。

  就在他準備起身去門外透透氣時,一個士兵不緊不慢的來到門前站立,他對胡嘉行了一禮,“王上不好了,柔城樓下出現了興兵,大約一萬人,日日聚集城樓下叫囂亦或操練,那架勢好像是要攻城?。 ?p>  胡嘉聞言,心里雖然慌亂,但表面依舊鎮定自若,他命令道:“你傳王本的旨,讓苗川把所有的兵帶著去柔城,一定要守住柔城,不許他們攻進來?!?p>  胡嘉話音剛落,只聽秋夢瑤強勢的聲音響起,“慢著!”秋夢瑤身著一襲華服,在九兒的攙扶下,從殿外款款而來,立在胡嘉面前,“王上,古月里如今能打的將軍就只剩苗川了,你把苗川和所有的兵調走了,郴州怎么辦?”

  “只要柔城不破,他們打不進來,郴州就是安全的。”

  秋夢瑤見著這國勢日漸衰敗的古月,他也沒有辦法拯救,便只能聽了胡嘉的話,同意了苗川帶兵去守柔城。

  國之興衰,天有定數,非人力所能左右。

  一切都該順其自然!

  靄靄四月初,新樹葉成陰

  自岑釗率眾奔赴湖口縣,已過半月有余。這半月里,眾人馬不停蹄、日夜兼程,那一路的風塵仆仆自不必說。岑釗神色堅毅,腳步匆匆,帶領著這一行人,終是抵達了湖口地界。

  同行之人里,虞珺卿憂心岑釗此行安危,還特意派遣戚玉和一千寧家軍隨行護其周全。

  戚玉身姿挺拔,目光警惕,一路如影隨形,護著岑釗。

  岑釗一行人剛至湖口縣外,尚未進城,便被一人攔住了去路。此人便是當地縣官龍洗。只見他身著官服,大腹便便,邁著方步,臉上堆滿了笑容,雙手抱拳,滿臉熱忱地將眾人迎進了驛站。

  這龍洗,往昔不過是湖口縣內一個籍籍無名的秀才。景元三十年,他走了狐乩的門路,又花了大把銀錢上下打通關系,這才謀得了這湖口縣官的職位。

  雖說只是個小小七品芝麻官,但他表面上卻把縣官這一職務做得至善至美,讓人難以挑出毛病。然而,暗地里卻背負著無數條人命,靠著種種不法手段斂了大筆錢財。

  自他上任以來,湖口縣的富戶每年都會偷偷給他送錢,商人們也會奉上昂貴珠寶與名人字畫。這些人與他私下往來密切,表面卻裝作疏遠,以免引人懷疑。

  通州轄一郡四縣,清河郡,后是湖口、江陵、柴桑、彭澤四縣。離湖口縣最近的是江陵縣,縣中有位縣主名叫虞音。

  虞音乃平陵王虞沾之女。當年,虞沾起兵造反時,虞音年僅五歲,虞容川念其年幼無辜,饒她一命。待她十歲時,便封其為縣主,封地在江陵。

  寧梓辰即位后,經虞酒卿力保,虞音依舊生活優渥。如今虞珺卿上位,她的生活更是尊貴無比,一郡四縣的官員皆對她恭敬有加。

  龍洗為官后,時常遇到鄰縣縣衙之人惹事。每逢此景,他便與對方暗中勾結,確認鄰縣官員的親人后,或是冤死平民,亦或對罪行從輕發落,只為日后自己人在對方地界犯錯時能得到寬恕。如此一來,幾個縣衙便結成小團體,一致對付外來的異己之人。

  岑釗等人踏入驛站,龍洗立刻迎了上來,滿臉堆笑,眼神里卻透著幾分狡黠。他邁著小碎步,上前拉住岑釗的手,嘴里不停地噓寒問暖,那言語中的關切仿佛要溢出來。

  岑釗心中明鏡似的,知道這不過是官場的虛情假意,于是他微微皺眉,神色疲憊,拱了拱手道:“本官一路勞頓,著實乏了,龍大人請回吧?!?p>  龍洗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連忙拱手道:“大人且好好歇息,若有需要,盡管吩咐。”

  說罷,才緩緩退了下去。

  龍洗離去之后,屋內殘燭如風中殘蝶,搖曳不定,昏黃的燭火在斑駁的墻壁上投下影影綽綽的輪廓。

  岑釗與戚玉相對而坐,岑釗眉頭緊鎖,滿臉狐疑,開口問道:“我們是隱瞞了身份,偷偷來這,龍洗是怎么知道我們要來的?”

  戚玉亦是一頭霧水,抱拳拱手道:“岑大人,要不在下去跟一跟他?查查他有什么問題?”

  岑釗微微點頭,神情凝重道:“好,凡事務必要謹慎小心!”

  戚玉恭敬地微微頷首,旋即轉身步出屋外,須臾之間,便如鬼魅般隱沒于茫茫黑夜之中。

  龍府后院,燈籠高掛,光芒如晝。微風輕拂,燈籠似風中紙鳶,搖搖欲墜。

  庭院之中,立著一人。此人面如冠玉,身形魁梧,骨骼清奇,一頭烏發高高束起,以一根木簪穩穩固定。

  雙眸之中,精光閃爍,隱隱透著狡黠之態。此人正是狐乩的管家——應靄。

  遠方,一襲便衣之人步履匆匆而來,正是龍洗。

  他一路狂奔至應靄身旁,因跑得過于急切,佝僂著腰,氣喘如牛。

  待氣息稍稍平復,龍洗才畢恭畢敬道:“煩請告知狐大人,他所托之事,在下定當竭盡全力,斷不會讓他失望?!?p>  應靄聞言,微微頷首,神情冷峻,只淡淡吐出一個“好”字,言罷,便轉身離去。

  見二人各自散去,戚玉自一旁磚瓦之上飛身而起,只在瞬間消失在夜空中。

  戚玉剛踏出龍府,便見岑釗早已佇立在府外等候。戚玉趕忙上前,滿臉疑惑道:“岑大人,您怎會在這?”

  岑釗神色從容,解釋道:“我聽越野說,這湖口縣鬧鬼,既是鬧鬼,那咱們不得去看看?”

  戚玉微微點頭,若有所思道:“說的也對,說不動還能查到什么線索?!?p>  戚玉一邊走著,一邊向岑釗匯報道:“岑大人,方才我潛入府中探查,發現龍洗與狐乩的管家應靄暗中勾結。二人交談數語便各自離去。龍洗向應靄表示,定會替狐乩辦好所托之事,只是所托何事,并未言明。”

  岑釗并未直接回應,而是若有所思地問道:“戚將軍,依你之見,何處陰氣最重,最易鬧鬼?”

  戚玉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亂葬崗!”

  岑釗目光堅定,當機立斷道:“那便去亂葬崗看看?!?p>  岑釗與戚玉踏入亂葬崗時,剎那間,一股徹骨寒意如利箭般直直穿透兩人身軀。

  抬目望去,那無人認領的孤墳,密密麻麻如同夜空中數不盡的繁星,星羅棋布于四野。

  陰風呼嘯而過,好似萬千惡鬼在耳畔瘋狂咆哮,吹得周遭樹木沙沙作響,仿佛是惡鬼們張牙舞爪的嘶吼,讓本就陰森的氛圍更添幾分恐怖。

  亂葬崗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尸氣味,那刺鼻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肆意翻滾升騰,直教人聞之欲嘔。

  戚玉眉頭緊皺,厭惡之色浮于表面,他率先猛地撕下自己的衣擺,快速捂住口鼻;岑釗也趕忙效仿,二人相互攙扶著,腳步遲緩,在這可怖之地緩緩前行。

  行至半途,遠處突然傳來女子的哭泣聲,那聲音尖銳刺耳,尾音顫抖,似一把把利刃,在呼嘯風聲的襯托下,愈發顯得凄厲驚悚。

  戚玉眼神堅定,緊緊抿著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不信與決絕;岑釗亦是神色沉穩,雙手緊握成拳,渾身散發著一股剛硬之氣。

  他們皆是不信鬼神之人。岑釗腰桿挺直,心中堅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戚玉則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將軍,渾身煞氣騰騰,手上沾染的鮮血不計其數,在他看來,應是鬼怕他才對。

  二人又往前走了片刻,只見兩個身著白衣、披頭散發的女子蹲在地上,相互抱作一團,哭聲悲涼凄慘,身子也隨著哭聲不住地顫抖。

  岑釗壯著膽子,腳步輕緩地走到她們身后,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輕聲問道:“兩位姑娘,這夜半三更的,為何在此亂葬崗中哭泣?怎不回家去?”

  岑釗話音剛落,那兩個女子緩緩回頭。

  這一回頭,莫說岑釗,就連一向膽大、不信鬼神的戚玉也嚇得臉色煞白,連連后退,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但見這兩個女子面色慘白如紙,一張臉更是恐怖至極,一半尚有皮肉,一半已成骷髏,森森白骨間,鮮血肆意橫流,令人毛骨悚然。

  回過神來的戚玉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猛地抽出腰間大刀,厲聲喝道:“敢在你爺爺面前裝神弄鬼,老子先劈了你再說!”

  說罷,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劈下。

  其中一個女子嚇得瞬間跪倒在地,雙手拼命地磕頭,額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哭喊道:“饒命啊饒命??!”

  另一個則瑟縮在一旁,滿臉淚水,全身瑟瑟發抖,眼神中滿是恐懼,身體蜷縮成一團。

  就在戚玉的刀快落到那女子頭上時,他猛地收住,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子,眼神中帶著審視,沉聲問道:“你們是誰?為何在此裝神弄鬼?”

  女子聲淚俱下,身體止不住地抽搐,泣不成聲道:“因為我們無處可去了!”說著,她雙手顫抖著拉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白皙光滑卻滿是淚痕的臉蛋。

  戚玉將刀收回腰間,岑釗蹲下身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神情,輕聲安慰道:“姑娘莫怕,我是為官之人,你若有委屈,盡可與我說?!?p>  女子聽聞,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肩膀劇烈地抖動著,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角。

  這女子所受的,何止是委屈,那分明是天大的冤屈!只可惜這世間官官相護,再多的冤屈也無處昭雪。

  女子哭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道:“我叫聞淋,她叫成慧。我們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正因為村里這些吃人陋習,我和她一個落得個落洞的下場,一個落得嫁殤的下場。我就是那個嫁殤女,只是我命大,沒有死成。”

  聞淋說著,眼神中滿是痛苦與回憶,眼中泛起淚花,嘴唇微微顫抖。

  聞淋和成慧本是至交好友,兩人的家離得很近,兩人的父母也走得親近。

  湖口縣有一個說法,不管窮富都得多生子女,特別是生子,能興盛家宅。所以就導致,村里的窮人,生得多但養不起,命大的才能活下來。

  成慧從小就想成為山神的女人,她一直以為成為山神的女人是去享福的,而且,若自己能被山神選中,還被村里人風風光光送進去了,那她的父母也會跟著發達。

  可直到她十五歲的那一年,她偷偷跟著一個被送去山神洞的女子后,她就再也不想去山神洞了。

  因為山神洞里一無所有,除了山就是無盡的黑暗,最后,那個女子還被嚇瘋了。

  于是成慧便在十六歲時找了個夫君,名叫晉峰。

  晉峰的父親是個莊稼漢名叫晉燃,而晉峰自己也是個糙漢子,他比成慧大十歲,年紀雖大了點,但對成慧很好。

  可后來,兩人成親后,成慧才發現,晉峰娶過妻,他的妻子叫幸雙,只可惜命短,在他們成婚的第二年,因病而逝。

  成慧本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從晉峰和成慧成婚的第三日過后,晉峰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對成慧非打即罵。

  家里的臟活累活要成慧一人承擔,她還要出去掙錢養家,還要求她為自己多生孩子。

  成慧若是和他頂嘴說兩句,他就會拿成慧和幸雙相提并論。從他嘴里出來的幸雙是溫柔賢淑,既會顧家又會養家的好女人,而她呢,沒哪一點能比得上幸雙。

  成慧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便提出和離,可最后,和離沒要到,卻要到了休妻。

  成慧被休后回了娘家,成慧以為自己會被爹娘和幾個哥哥姐姐給打死,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她的父母還有哥哥姐姐待她出奇的好。

  直到鳳澤二年,她的父母哥哥姐姐竟將她綁上了花轎,將她敲鑼打鼓地送到了山神洞里。而成慧記得很清楚,進山神洞的那一日,湖口縣的縣令給了她父母一筆不少的錢財。

  自她入了山神洞后,縣令便派了兩個人在洞口守著,成慧不敢出來,但山神洞的后面卻是陰森森的大洞。成慧本不想進去,但她想活,所以還是大著膽子跑進去了。

  成慧在洞里摸索了一夜,洞里烏漆麻黑,時不時還有蝙蝠飛過,嚇得成慧淚水直流,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身體蜷縮在角落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不敢叫喚,她怕驚動那兩個看守她的人。成慧不知在洞里走了多長時間的路,只知在她絕望時,她才發現這洞的另一頭通往亂葬崗。

  成慧來亂葬崗時遇到了聞淋,聞淋比成慧大三歲。聞淋從小身體強健,沒有任何疾病,可在二十歲那年,父母給聞淋請了一個姓宿的大夫,大夫突然說她得了病,強行要她喝藥。

  聞淋永遠記得,自己喝藥的那一日,她的親哥哥聞譯卻是死活不讓她喝藥。

  聞譯被父親聞兆用繩索綁到了椅子上,又用抹布塞住嘴,隨后,還用布條在他嘴上綁了好幾道。讓聞譯既不能起身又不能說話,只能嗚嗚地叫著。

  聞淋看著聞譯著急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卻總想著父母不會害她。于是她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毫不猶豫地喝下了那碗藥。

  可喝完藥后,等待她的便是生不如死。

  她喝完藥后,直接暈倒在地,而她的父母便把她嫁給了鄰邊江陵縣涂老員外的兒子涂禧。涂禧死時剛滿二十歲,因病而逝,配她二十歲的姑娘正好。

  聞淋記得,她喝過藥再醒來時,她在一口空棺里,空棺沒被釘死,但她卻被五花大綁,而且還被人抬著在路上走。

  從湖口縣到江陵縣最快也要走五天五夜的路,更何況還抬著這么重的棺槨,走路自然就會慢了很多。

  就在她被抬著走的第二夜,聞淋用身子用力敲打棺材,外面抬棺的人是涂老員外特地派來給聞淋抬棺的,他們知道聞淋還活著,便不耐煩道:“敲什么敲?”

  聞淋滿臉焦急,聲音帶著哭腔,解釋道:“諸位大哥行行好,放我下來吧!我想如廁,你們不讓我下來,我就拉棺材里了。”

  聞淋若真拉在棺材里,抬過去了他們也不好交差,畢竟晦氣,所以,他們將棺材放下后,放聞淋出來。

  他們解開了聞淋的繩子,還派人背過身守著。

  結果聞淋趁如廁之時跑了,他們追了一路,最后聞淋被聞兆救下。

  聞兆為了引開追聞淋的人,把聞淋的外衣扒下后,穿著她的外衣就跑。

  眾人果然上當,眾人雖不再追聞淋了,可她也無處可去。所以,她待在了亂葬崗。

  聞淋每每想起往事,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下來,雙手抱頭,身體微微顫抖。

  戚玉滿臉疑惑,皺著眉頭不解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么不離開湖口縣,去別的地方生存呢?”

  聞淋擦干淚水,抽泣哽咽,身體微微顫抖著說,“我們也想過逃,可一個縣就這么大,所有人都認識我們,白天逃跑會被人認出來也就算了,他們還會把我們送回各自的家,這樣這些送我們回家的好心人還會被我們的家人千恩萬謝。之前這個亂葬崗,還有幾位僥幸活下來的女子,他們就是想著白天逃跑,結果被村民抓了送回家后,當天就被祭了河神。而夜晚逃跑,湖口縣會鎖縣門,我們沒鑰匙也出不去??!”

  岑釗聞言,心生同情,臉色溫和地道了句,“既然如此,那便跟我們回去吧!我會安頓好你們的?!?p>  聞淋一臉怯懦,眼神中帶著驚恐和疑惑,嘴唇顫抖著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本官是朝廷任命的欽差大臣,你們縣里有一人名叫越野,他上京告御狀,本官才會奉皇命來此地調查?!?p>  成慧伸手顫抖著將臉上的面具撕掉后,露出一張平平無奇卻滿是淚痕的臉,她撲通一聲跪在岑釗面前,身體不住地顫抖,哭得聲音凄厲,“青天大老爺,民女成慧有事要稟。那越家沒一個好人,還有那越野,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些年,他為了斂財,害了多少條性命?大人,您可要明察秋毫?。∵€我們這些苦命女子一個公道?!?p>  岑釗微微頷首,神情嚴肅,“放心!本官一定會明察秋毫,還你們公道。只是,你若還有冤屈,不妨一道說出來,或是說你們縣里還有何不平之事,你也可以一并說出來。”

  聞淋眼神中帶著期待和痛苦,補充道:“大人,越野為了斂財不惜將湖口縣的女子當做牲口,不是拐賣到青樓就是把她們賣到富貴人家當女兒亦或當妻子、童養媳。”

  岑釗見兩人不再說話,便應道:“好,那便隨本官回去吧?!?p>  岑釗語畢,便帶著聞淋和成慧一道離去,戚玉緊緊跟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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