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郴州城內,恰似往昔,人潮似川流不息,車馬若游龍蜿蜒,一派繁華盛景,喧囂紛擾。
而郴州城外,卻是烏云壓境,黑壓壓一片。
只見不遠處,蕭曦澤身披銀白鎧甲,寒光熠熠,跨坐于駿馬上,他身姿挺拔,威風凜凜,仿若戰神臨世。他率領五萬御林衛,如猛虎出林,直逼郴州城下。
那五萬御林衛,皆身披厚重鎧甲,腰懸大刀,寒氣森森。胯下戰馬,邁著沉穩而雄渾的步伐,蹄聲如雷。
他們氣勢恢宏,身姿颯爽,仿若鋼鐵洪流,不可阻擋。
此時,空中黑云翻滾,似洶涌之怒濤;地面馬蹄聲聲,如戰鼓轟鳴,連那地上的石子都為之震動。
城樓上,守城士卒起初神色堅毅,目光似炬,緊緊地握住手中長槍,警惕地掃視著周遭的一切,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如臨大敵。
然而,當他們瞧見那如潮水般漫灌而來的南軍時,瞬間慌了心神。只見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面如死灰,眼神中滿是驚惶,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如篩糠,手中的長槍也跟著瑟瑟發抖。
此時,隨蕭曦澤同來的謝玉松,身姿矯健地跨上一匹駿馬。他身著一襲勝雪白衣,在斜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身姿挺拔似松,仿佛是天外謫仙降臨凡間。
他輕輕挽動韁繩,那駿馬便長嘶一聲,前蹄高高騰空揚起,濺起一片塵土。
謝玉松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傲然抬首,眼神中滿是不屑,沖城上士兵高聲喝道:“回去告訴你們君王,速速獻城投降,方可留得性命。若負隅頑抗,待我大軍破城而入,必當血洗郴州,讓這城中雞犬不留!”
城上士兵聞言,如遭雷劈,眼神慌亂至極。他們匆忙轉身,慌亂中長槍“哐當”一聲墜地,卻無暇顧及,他們慌不擇路地向城中奔去。
士兵騎馬狂奔時,他聲嘶力竭地呼喊,“南軍攻城啦,南軍攻城啦!”
那聲音,裹挾著無盡恐懼,在寂靜的空氣中久久回蕩。
此前,郴州城一片祥和。
街道之上,百姓擺攤叫賣之聲不絕于耳,孩童們在街頭嬉笑打鬧,追逐著彩色的蝴蝶;老人們悠閑地坐在門口曬太陽,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一派其樂融融之景。
然而,這寧靜被士兵的呼喊瞬間撕碎,城中剎那間炸開了鍋。
百姓們的臉色瞬間血色盡褪,變得煞白,眼神中滿是驚惶,他們的手慌亂地抓起攤子上的貨物,卻又在恐懼中紛紛丟下,拔腿就往家中跑去。
他們的腳步慌亂而急促,心中唯有一個念頭,保住自己與家人的性命,錢財此刻皆成身外之物。
大街上,百姓如驚弓之鳥,慌亂奔逃,恰似四處亂竄的老鼠。
一些身強力壯的漢子,為了盡快通知家人,在人群中橫沖直撞,他們的肩膀用力地撞開擋在前面的人,撞倒孕婦孩童也不停步,只知拼命往前。
可憐那些年邁老人,他們的身體在慌亂的人群中顯得那么脆弱,有些被推倒在地時,重重地摔在堅硬的地面上;有些被眾人踩踏而亡,發出凄慘的哭聲。
那哭聲里,滿是無奈與絕望,慘不忍睹。
郴州城,瞬間亂成一鍋粥。
皇宮御書房內,胡嘉正持朱筆批閱奏折,他微微蹙著眉頭,眼神專注而深邃,似在思索要事。
突然,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闖入,他的腳步踉蹌,汗水濕透了衣衫,雙膝“撲通”一聲跪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士兵聲音顫抖著說,“王上,大事不好了!城外南軍兵臨城下,揚言若不投降,便要屠城!”
胡嘉聽聞,如遭重擊,手中的朱筆“啪”地一聲落地,他的臉色瞬間鐵青,眼中滿是震驚與恐懼。
他猛地站起身,雙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上的奏折被震得亂飛,怒吼道:“南軍從何而來?從何而來?”
士兵嚇得瑟瑟發抖,頭低得幾乎要貼到地面,不敢直視胡嘉的眼睛,惶恐答道:“小的不知,只知為首的是南國使臣謝玉松!”
“謝玉松!”胡嘉又驚又怒,瞪大雙眼,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此刻他才幡然醒悟,他中了謝玉松的調虎離山之計。
苗川率兵守柔城,城中已無兵可守。
胡嘉深吸一口氣,眼神陡然堅定,他挺直了腰板,雙手背后,大聲下令道:“傳孤的旨意,死守城門,絕不投降!派人突圍去柔城找苗川,讓他速回抗敵!再將百姓和朝臣聚于街道前,孤有話要說!”
士兵見王上如此決絕,一咬牙,眼中閃爍堅定光芒,用力抱拳,大聲應道:“是!”
說罷,迅速轉身,腳步匆匆地退下。
宮外,秋夢瑤腳步踉蹌地奔入大殿,她的頭發凌亂地散在肩上,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
而跟在她身后的正是九兒。
秋夢瑤沖進殿內,雙手揮舞著,急切問道:“王上,南軍真的兵臨城下了?”
秋夢瑤聲音顫抖,心中滿是惴惴不安。
胡嘉長嘆一聲,他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實,于是,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是!”字。
胡嘉的眼中既有憤怒,又有無可奈何。
秋夢瑤仍心存僥幸,聲音顫抖著走上前,她伸出顫抖的手,拉住胡嘉的衣袖,身體微微顫抖,哀求道:“王上,真要拼死抵抗嗎?”
秋夢瑤眼神中滿是祈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胡嘉目光堅定,他用力甩開秋夢瑤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鄙夷,望向遠方,一字一頓道:“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尺寸予人。今日,要么戰死殉國,要么殺出血路!”
秋夢瑤還年輕,他不想死。她眼眶泛紅,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她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可可是……”秋夢瑤哽咽了一下,才續道:“可是王上,柔城距郴州相隔千里,苗川就算不吃不喝,日夜兼程地快馬加鞭趕回來也要一個多月。王上,若等到他回來,我們就全完了呀!”
胡嘉見她嚇得臉色慘白,冷哼一聲,嘲諷道:“怕死?秋夢瑤,怕死當什么太后啊?你平時不是挺會出謀劃策的嗎?關鍵時候怎么了?腦子生銹了嗎?”
秋夢瑤受此羞辱,氣憤至極。她瞪大雙眼,雙手握拳,怒吼道:“胡嘉,平時不見你硬氣,如今敵人都快打進郴州了,你這時硬氣有什么用?君子能屈能伸,不逞一時之能,方可以圖后存,東山再起。所以降了吧,至少能保命…啊…”
話未說完,只聽劍刃出鞘之聲,寒光一閃。胡嘉迅速拔劍,手腕用力一揮,劍刃如閃電般劃過秋夢瑤的腹部。
秋夢瑤只覺腹部劇痛,一口鮮血猛地噴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鮮艷的弧線。
她瞪大雙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直直地看著胡嘉,隨即身體一軟,重重地倒地。
而秋夢瑤身后的九兒卻是嚇得癱倒在地,瞪大雙眼,喘著粗氣。
長劍寒光被鮮血覆蓋,濃烈的血腥味在大殿中彌漫開來,刺鼻難聞。
鮮血在地上迅速蔓延,紅得刺目,仿佛是一朵盛開的血色花朵。
胡嘉握緊劍柄,眼神冰冷,他無視九兒的恐懼。只是一步步向殿外走去,他的背影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高大而威嚴。
郴州城內,街巷寂然,一片死寂,不見一人蹤跡。
百姓皆被聚于離皇宮不遠處的長街之上。但見大地廣袤,人群卻密匝匝擠作一團,眾人摩肩接踵,幾無立錐之地。
狂風呼嘯著席卷而過,似是死神的低吟。
胡嘉身著明黃龍袍,袖口繡紋似在暗涌,袍角在風中狂亂飛舞。
他緊握著滴血的長劍,劍身血漬猶未干,絲絲紅痕觸目驚心。
他目光如炬,掃過眼前之人。
但見百姓們,或涕泗橫流,哭聲凄慘震驚云霄;或低聲私語,言語惶惶如驚巢之雀,皆跪于地。
滿殿大臣身著素色便服,恭恭敬敬立于一旁。
有的大臣身形挺拔如松,神色冷峻似霜,歲月在其臉上刻下溝壑,可眼神中閃著堅毅之光,如夜中寒星;有的微微佝僂著背,卻脊梁似鐵,雙手交疊于身前,沉穩之態,仿若巍峨高山;還有年輕大臣,面容清瘦,眼神中緊張之意如影隨形,卻強自鎮定,似在與內心的恐懼角力。
胡嘉見狀,心中似有軟弦被輕撥,泛起一絲不忍,那一絲不忍如野草般瘋長。
因為面前的百姓,有身著粗布麻衣者,皮膚粗糙如干裂的土地,一看便知是田間辛勤勞作的農戶;亦有身著絲綢布衣者,肌膚光滑水嫩,想來是城中精明的商賈。其中更不乏老弱婦孺、待產之婦。
胡嘉望著那些尚未成年的孩童,還有百姓懷中嗷嗷待哺的嬰孩,哭聲似針,刺痛人心,胡嘉暗自嘆息,他們本是古月的希望,可如今國將不國,他們也要隨國一同赴難。
遠處隱隱傳來南軍戰鼓的轟鳴,聲聲如重錘,砸在眾人的心頭。
胡嘉輕嘆了一口氣,雖滿心不忍,但聲若雷霆,一字一句都似金石擲地,“古月的百姓,是孤對不住你們。可我們都是胡人的后代,胡人有傲骨,寧死不肯屈。從現在起,全民皆兵!城中朝臣會身先士卒,率先出城迎戰!年滿十歲的男兒,操起刀槍劍戟,奔赴戰場;十歲以下,包括嬰兒,于城樓之上等候。若城破,便縱身一躍,讓南軍看看我們胡人的傲骨!女子持家中廚具,若天不佑古月,便與敵拼殺,不死不休!”
話語剛落,天空中一道驚雷炸響,似是上天也在為這悲壯之景而震怒。
百姓們望著皇帝決絕的身影,心中那團熱血被瞬間點燃。
郴邑御戎志弗徙,臣氓貞操志如巘。
帝恚奮戈寧殞軀,誓與邦輿不臣泆。
此時,一位文臣越眾而出。
只見他頭戴方巾,身著素袍,雖已年逾花甲,須發皆白,但腰背依然挺直,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果敢。他雙手抱拳,神情莊重,高聲道:“王上,寧甘刀斧連根破,不屈分毫作軟紝。臣愿第一個出城迎敵!”
文臣話音剛落,身后的家人親屬頓時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老爺,老爺!!!”
他的妻子哭聲震天,聲調顫抖,滿是生離死別的不舍,懷中的嬰孩也哇哇大哭,似在感知這悲戚之境。
而他的母親更是哭得癱倒在地,撕心裂肺,哀嚎不止,白發在風中凌亂。
然而,這位文臣只是微微側首,看了一眼家人,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似春風拂過寒潭,但隨即又恢復了堅定,仿若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岳。
隨著這位文官挺身而出,越來越多的文臣武將紛紛上前。
一位武將身著鎧甲,鎧甲上的鐵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他身姿矯健,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抱拳說道:“王上,末將愿率部沖鋒陷陣,殺他個片甲不留!”
還有一位年輕的文臣,臉上帶著些許稚嫩,但眼神中滿是決絕,他緊握著拳頭,道:“王上,臣雖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愿以筆為刃,為我古月搖旗吶喊,死而后已!”
南軍的號角聲越來越近。
滿殿文臣武將皆熱血上涌,紛紛向前,愿為古月灑盡最后一滴血,誓與國共存亡。
此刻,哭聲、風聲、戰鼓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如一曲悲愴的挽歌。
百姓們雖哭聲一片,但彼此的眼神中卻透著堅定,他們緊緊相擁,相互扶持,團結一致,對抗那即將到來的生死危機。
此刻,烏云如墨,壓得城樓搖搖欲墜。古月的百姓臣子在這生死絕境中,以不屈之魂筑起最后的防線,似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直面那如狼似虎的南軍。
郴州城外,刀槍劍戟森然林立,寒芒奪目閃爍。
戰鼓擂動,聲如雷霆滾滾,振聾發聵;戰馬嘶鳴,勢若猛虎咆哮,攝人心魄。
那疾馳的駿馬,如脫韁之怒獸,踏破硝煙彌漫的大地,揚起的沙塵遮蔽了天際。
一群身著粗布麻衣、手持刀槍劍戟的莊稼漢和群臣,視死如歸,決然沖出城外。
他們本是古月國的百姓、臣子,如今外敵犯境,山河破碎,王上未降,他們身具一腔忠勇傲骨,又怎肯屈膝投降、辱沒家國尊嚴?
“殺!!!!”
一聲吶喊,似九天驚雷乍響,震破了這陰霾之天。
只見那身穿布衣的商人振臂高呼,眾人如決堤之怒潮,不顧一切地席卷向戰場。
若社稷顛覆,當背城死戰,安能偷生茍活、辱沒祖宗?
刀光劍影瘋狂交錯,恰似流星劃過漆黑夜空,帶著死亡的呼嘯;箭雨如蝗紛飛灑落,仿若寒星傾墜蒼茫大地,攜著無盡的殺意。
血花四濺,劍光璀璨。兵器鏗鏘,回蕩城樓。
戰場在剎那間淪為了人間煉獄,彌漫著無盡的悲戚與絕望。
士兵們目眥欲裂,滿面塵灰,亂發瘋散,熊熊斗志如烈火在胸膛中瘋狂燃燒,那是他們對家國的摯愛與守護。
他們緊握刀槍劍戟,似瘋魔一般,在這血肉橫飛的戰場之上與敵軍展開生死相搏。
長槍林立,如林中之巨木,在千軍萬馬中無情穿梭,瞬間收割無數條鮮活的生命,那是一條條曾經充滿希望的生命,如今卻如風中殘燭般消逝。
箭矢呼嘯著洞穿盔甲,將士兵們一箭穿心,他們瞪大了雙眼,帶著對家國的眷戀與不舍倒下;炮火轟鳴,若落在將士們身上,則瞬間灰飛煙滅,尸骨無存,若落在地面,地動城搖,濺起一地塵土,只留下空氣中那刺鼻的硝煙味漫散開來。
哀嚎、哭泣、求饒之聲,如厲鬼嘶嚎,于天空中反復回蕩,久久不散,那是生命在死亡邊緣的絕望掙扎。
空中風沙彌漫,天地昏黃如末日降臨,風起云涌間,炮火紛飛,人頭翻滾。殺聲震天,響遏行云。
地上染血的殘劍斷刀橫七豎八地灑了一地,似在無聲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慘烈與無情。
胡裔多矜骨,飆悍志弗傾。
邦殄廬焚際,捐軀守節貞。
城外場面混亂,天空轟隆作響,驚雷滾滾,暴雨傾盆而下。
十個南軍士卒,腳步沉猛如雷動大地,扛起那沉重似山岳的攻城錘。他們似從九幽地獄爬出的猙獰惡鬼,張牙舞爪般疾奔至城門前。
為首那士卒,雙眼圓睜如銅鈴,血絲滿布,額上青筋暴突。
他一聲怒吼,聲如虎嘯山林,與其余九人合力將攻城錘高高舉起。
那攻城錘如鐵制重錘,每一錘砸下,皆帶著萬鈞之力。
錘頭重重撞在城門上,木屑飛濺,那聲響似鐘鯨直擊眾人心靈,震顫著每一個守城者的魂魄。
堅固且老舊的城門,在這猛擊之下,發出沉悶如老獸悲嚎的咚咚聲,似是痛苦的哀號。
城內拼死守城的并非身強力壯、慣經戰陣的銳卒,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
他們以孱弱之血肉,鑄就守護家國的最后一道屏障。
前方百姓為阻南軍入城,將身軀緊緊貼于門上,雨水混合著汗水流淌,濕透了他們的衣衫。
他們被身后眾人擠壓得面目扭曲身體變形,似那狂風中即將熄滅的殘燭,搖搖欲墜,卻無一人發出怨言。
只見一位身材魁梧的壯漢,聲若洪鐘,咬緊牙關,嘶聲吶喊,“守住啊!為了親人,為了家國,守住啊!”
那聲音似一道凌厲閃電劃破黑暗,又如激昂戰鼓擂動,鼓舞著在場每一位百姓的斗志。
眾人聽聞,皆拼盡渾身力氣,似即將燃盡的蠟燭爆發出最后璀璨光芒,拼死守城。
可那城門,仍在攻城錘的瘋狂撞擊下,一開一合,仿若風雨中飄搖欲沉的孤舟,在洶涌波濤中無助掙扎,似已無力回天。
僵持良久,眾人心中皆明,城門即將被攻破。
隨著一聲轟天巨響,城門終被撞開,巨大的沖擊力將門內百姓撞擊的在空中翻滾、慘叫,摔落在地,肢體扭曲,七零八落。
南軍如惡狼般提刀而入,展開毫無人性的血腥廝殺。
刀刃在雨中閃爍著冰冷寒光,似地獄鬼火,每一次揮舞都帶走一個鮮活的生命。
用命守門者皆被殺戮殆盡,鮮血在地面上迅速匯聚成河,殷紅似家國破碎的血淚,散發著刺鼻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城樓之上,守城士卒正與攀梯而上的南軍惡戰,喊殺聲如滾滾雷霆,直破九天。
那南軍好似惡猴攀樹,手腳并用,如鬼魅般飛速向上攀爬。
而守城士兵仿若猛虎踞山,長槍在手,奮力刺向那攀爬的南軍。
長槍貫體,鮮血如泉涌般噴射而出,順著槍桿汩汩流淌,似蜿蜒的血河。刀光劍影在細密雨幕中閃爍,如寒星般奪目。
此時,城中未滿十歲的孩童竟陸續登上城樓。他們身著素白孝服,那潔白之色在雨中漸染灰暗。
孩童們眼中滿是超越年紀的決絕,似已勘破家國的悲慘宿命。
只見他們眼神一凜,縱身一躍,仿若流星自天而墜,帶著對家國的無盡眷戀,消失于茫茫暗夜。
與之一同跳下的,還有城中老者,懷中緊抱著剛滿月的嬰孩,神情平靜而決然,毫不猶豫投身于地。
這些跳樓的老者皆披麻戴孝,落地處血花飛濺,將那斑駁城墻染得一片殷紅。
風雨加交中,一素衣大肚女子偕老帶幼緩緩登上城樓,她額戴首绖,淚眼朦朧,站在城樓最高處,聲音顫抖地對身旁孩子說道:“孩子,是阿娘對不住你。如今國破家亡,你我身為古月子民,當誓死不降!孩子啊!阿娘會抱著你,你就不會疼了。”
言罷,她抱起身披桑麻的小男孩,神情決絕,如赴死的勇士,縱身躍下城樓。
她的身影在雨中似一只折翼的蝴蝶,無助地飄零。
“曼娘,曼娘啊!!!”
一旁的老婦聲嘶力竭地哀嚎著,呼喊著有了身孕的兒媳之名。
但當她見敵軍如蟻群般源源不斷涌上城樓時,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古月百姓,人人傲骨,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老婦也毅然登上城樓,緊閉雙眼,滿臉絕望,縱身一躍。她們的身軀似飄零的花瓣,在這殘酷的戰爭中,消逝得無影無蹤。
城樓上,許多尚未開智的孩子,不知生死為何物。在極度恐懼下,他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哭聲洪亮,響徹天地,似是對這殘酷世界的憤怒控訴。最后,都被古月的士兵從城樓上無情推下。
身軀如斷枝般墜落,粉身碎骨,只剩一攤攤血肉。
郴州城中更是慘絕人寰。許多未曾殺過人的婦女百姓,抄起鋤頭、鐵鍬,怒目圓睜,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些不請自來的侵略者。
她們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似要將侵略者燒成灰燼。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身形微胖的婦人,手持雙刀,對著南軍里的步兵厲聲大吼道:“奶奶的,老娘跟你們這群王八蛋拼了!”
語畢,她緊閉雙眼,揮舞著雙刀沖入敵群。
雙刀在雨中舞動,濺起朵朵血花。
她的雙刀砍在南軍士兵身上,卻因氣力不足難以致命。
南軍士兵惱羞成怒,舉刀向她砍來,刀鋒劃破她的衣衫,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但她不顧傷痛,繼續拼殺。
隨著婦人沖鋒,她身后一群婦孺也跟著沖上前去。她們邊跑邊吶喊給自己壯膽,聲音在雨中回蕩。
一位瘦弱的老婦手持鋤頭,拼盡全力向一名南軍士兵砸去。
那士兵側身一閃,鋤頭砸在地上,老婦因用力過猛差點摔倒。
南軍士兵趁其揮刀之際砍向老婦,老婦躲避不及,額頭被劃出一道傷口,鮮血瞬間流了下來,模糊了她的雙眼。
可她仍死死握住鋤頭,摸索著再次揮向敵人。
還有幾位年輕女子,她們相互配合,如惡狼撲食般將一名南軍士兵壓在地上。
其中一個女子用手死死抓住士兵的頭發,另一個女子則用尖利的指甲抓向士兵的臉,士兵的臉上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但那士兵奮力掙扎,一腳踢開一名女子,正要起身反抗時,另一名女子迅速撿起地上南軍遺落下來的大刀,狠狠刺進士兵的胸膛。
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女子的臉上,那女子卻渾然不覺,眼神中只有決絕與仇恨。
古昔胡人悍風揚,硬骨嶙峋氣宇昂。
孺婦臨戎雖技拙,雄姿不讓俊兒郎。
國殤不懼身先殞,劍在何憂敵肆狂。
縱化微塵魂守土,千秋浩氣永留芳。
狂風驟雨初歇,郴州城恰似遭逢一場浩劫,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街巷之中,不見活人的蹤跡,唯余南軍鐵騎縱橫之處,尸骸堆積如山,血河漫地流淌。
南國朝堂,文臣武將皆折戟于郴州城外,而城內多是無辜百姓的尸骨,殘肢斷臂散落一地,頭顱滾落在旁,斷劍殘刀橫七豎八。四周的屋舍化作一片廢墟,斷壁殘垣在風中瑟瑟發抖。
蕭曦澤策馬緩行于街道,馬蹄踏地,噠噠之聲在死寂的城中回蕩。
尹鵬、尚峰與廣鑫緊隨其后,胯下戰馬昂首,三人威風得意,仿若這煉獄般的城池是他們的赫赫戰功。
蕭曦澤開口問道:“謝玉松呢?”
廣鑫恭敬答道:“回陛下,自從攻城開始就沒看到他了,他可能是第一次上戰場,和隊伍沖散了。屬下等會就派人去找找。”
蕭曦澤并未生疑,只應了聲,“好!”
話音方落,草垛旁忽有窸窣之音。尹鵬瞬間警覺,厲聲高呼,“護駕!”
喊聲未絕,蕭曦澤身旁士卒立刻持盾將其護住。廣鑫欲策馬查探,只見一個十余歲的孩子從草垛奔出。
那孩子滿面塵灰,身著破衣,披頭散發,宛如落魄乞丐。他自知身單力薄,難敵面前眾人,可他也曾讀書識字,深知傲骨與氣節為何物。
夫傲骨者,乃卓然獨立之姿,不為外物所屈;氣節者,為凜然不阿之操,寧赴死而弗降也
只見他手持匕首抵于脖頸,眼中燃燒著不屈之光,斬釘截鐵地吼道:“胡人有傲骨,古月,誓死不降!”
其聲如洪鐘,悲壯凄涼,似一曲悲歌在空中久久回蕩。
言罷,孩子決然自盡,鮮血飛濺而出,似殘陽下飄零的血色花瓣。
古月雖為異邦,然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胡人可亡,然其志不可奪,其骨不可折。
胡人是絕不會被輕易征服的。
天盛紀元初載,古月邦圮。其城悉殄,自太后以降,迄于朝臣黔首,靡有孑遺。延昌帝胡嘉,獨獻城而降,后鴆酒殞身。薨后,尸依帝儀,厚葬于皇陵。
古月遂亡矣!湮于往史之淵,其疆土析入南陌,與之并合。
蕭曦澤統兵親征南陌,成天盛帝麾軍滅國之殊勛。
罪彰于當代,功昭于千秋。
蕭曦澤滅國之績,若泰岱之崷崒,恒鐫于南國史籍,垂名千古,炳耀千秋。

淺醉笙歌
天盛元年,古月國滅亡。它的整個城市都被摧毀,從上至太后,下到朝中大臣和平民百姓,沒有一個人存活下來。延昌帝胡嘉,獨自獻出城池投降,后來被一杯毒酒毒死。死后,他的尸體按照帝王的規格,被隆重地安葬在皇陵。 古月國就這樣滅亡了!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它的領土被劃分到南陌國,與南陌國合并。 蕭曦澤率領軍隊親自出征南陌國,成就了天盛帝率領軍隊滅掉一個國家的偉大功績。 雖然在當時看來有一些罪過,但從長遠來看,功勞是巨大的。 蕭曦澤滅掉一個國家的事跡,就像泰山那樣高大險峻,會永遠被記錄在南國的史冊上,留名千古,光輝照耀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