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蕭曦澤沉浸在班師回朝的喜悅中時,然而,南國卻似狂風驟起之境,正經歷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攻城惡戰。
彼時,南國各州兵力匱乏,如無防之堤。楚熙遂率五萬雄兵,自霍北城呼嘯而出。他目光如炬,下令先取北冥,而后一路北上,似那猛虎下山,銳不可當。
這一路征伐,楚熙治軍甚嚴。
他嚴令手下士卒,凡百姓降者,皆可免死,唯官員及其家眷難逃制裁,且不可行屠城之舉。
興軍若有奸淫擄掠之徒,立斬不赦!
此令一出,軍威大振。
只見五萬興軍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楚熙一馬當先,帶領著如狼似虎的將士,過關斬將,勢如破竹,直抵蜀都城樓下。
與楚熙一同前來的,還有江秋羽與穆槿之。二人皆身著锃亮盔甲,于陽光下閃耀著冷冽光芒。
江秋羽持劍,穆槿之持槍,胯下駿馬嘶鳴,神駿非凡。他們威風凜凜,恰似天將下凡,英姿颯爽,舉手投足間,高大威武,氣宇不凡。
蜀都城樓上,守城軍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驚恐萬分。守軍轉身狂奔下城樓,飛身上馬,向著城中疾馳而去,口中高呼,“駕、駕!”
那慌張之態,仿佛身后有千軍萬馬在追趕。
他沖入城中,聲如驚雷,“興軍兵臨城下,要屠城了!興軍兵臨城下了!!!”
此聲如炸雷般響徹蜀都。
原本熱鬧的街道,百姓們或忙于生意,或悠然漫步,此刻聽到這消息,如炸鍋一般。
眾人皆如驚弓之鳥,拔腿就往家中狂奔,街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皇宮之內,大殿欄桿前,阿芙一襲紅衣,傲立于廣闊臺階之上。
微風輕拂,她的衣裙獵獵作響,宛如天邊燃燒的云霞,驚艷至極。
那朱瓦紅墻、雕梁畫棟的宮殿,瑤臺銀闕般壯觀宏偉,花團錦簇卻又肅穆莊嚴,飛檐翹角,盡顯巍峨壯麗之姿。
此時,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到阿芙面前,跪地行禮,“阿芙姑娘不好了,城外來了大批興軍,看那陣勢,怕是要攻城吶!”
蕭曦澤臨行前,留下五萬御林衛交予阿芙,命她守護城門。
現如今,齊淵被蕭曦澤派去攻柔城了,城中能用的武將已經沒了。
阿芙望著眼前巍峨宮殿,輕嘆一聲,美目之中閃過堅定,“集結軍隊,把太傅手下的殺手全部充軍,出城迎戰!”
士兵領命,“是!”
言罷,匆匆退下。
蜀都城門外,兩軍對峙。天色愈發灰暗,烏云如墨般涌起。
五萬南軍全副武裝,盔甲在陰霾中散發著森森寒光,戰馬亦披盔戴甲,氣勢恢宏。
南軍將士們臉上滿是堅定與倔強,那眼神中透露出絕不臣服的決心,似要與來犯之敵決一死戰。
穆槿之率先策馬而出,那駿馬嘶鳴著,馬蹄將地面踩踏的咚咚作響,緩緩前行數步。
穆槿之勒住韁繩,目光冷冽,對著對面的阿芙高聲喝道:“來將何人,可留姓名?”
阿芙神色淡然,聲音平和卻又透著決絕,應道:“阿芙!”
穆槿之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你便是阿芙姑娘。在下受白姑娘所托,若在南國遇到你,便饒你一命。姑娘,投降吧!我保你能活著離開南國,從此天高海闊,任你逍遙。”
阿芙輕輕嘆息,語氣堅定,“白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煩請你回去轉告她,我愿為南國戰死沙場,此心不悔!”
穆槿之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敬佩之色,“好!阿芙姑娘這番話,在下定當一字不落地轉達給白姑娘。”
話音剛落,便聽得江秋羽一聲怒喝:“殺!!!”
剎那間,戰鼓如雷,號角震天,兩軍如惡浪般狠狠撞在一起,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殊死搏殺。
狂風呼嘯,似要撕裂這灰暗的天空,炮火轟鳴,如滾滾悶雷震撼著死寂的大地。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每一張猙獰的臉,熱浪如洶涌的潮水,撲面而來。
戰士們似瘋魔一般,吶喊著,咆哮著,如那漫山遍野的蝗蟲,不顧一切地向前涌去。軍旗獵獵作響,似是在為他們奏響悲壯的戰歌;刀劍寒光閃爍,宛如奪命的蛟龍,在血霧中穿梭。
刀光劍影里,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頭破血流,慘叫連連。
那殷紅的鮮血,如盛開的惡花,在焦黑的土地上肆意蔓延。
頭顱被馬蹄無情地踐踏,腦漿飛濺,慘不忍睹;鮮血四處揮灑,濺滿了每一寸空氣。
濃煙滾滾,直上云霄,讓這戰場更添幾分陰森與恐怖。
馬蹄聲如雷霆萬鈞,戰馬奔騰咆哮,鐵蹄踏起漫天塵土。
戰馬嘶鳴,似在訴說著無盡的悲愴;鐵騎突進,如鋒利的刀刃,撕開敵人的防線。
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散落一地,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哀嚎聲、慘叫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如一曲絕望的悲歌,在天地間回蕩。
箭矢如雨般傾瀉而下,箭雨紛飛,密如繁星。每一支箭都似堅硬的鋼鐵,無情地穿透戰士們的身軀。
整個戰場仿若人間煉獄,天地間一片死寂,唯有那彌漫的硝煙和血腥的氣息,在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慘烈與悲壯。
時值晌午,京畿城內一片靜謐祥和,皇宮大殿上,只見白清蘭身著一襲白衣,勝雪般純凈,端坐在象征著九五至尊的皇位之上,周身似有清冷的光芒流轉,宛如遺世獨立的仙子落入這塵俗的龍庭。
殿下,身著一襲紅衣的陌風,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跪坐在地。他玉手輕端一碗紅豆羹,眉眼含笑,嬌聲道:“清蘭,你今日午飯沒吃多少,我特意熬的紅豆羹,要不要喝兩口?”
白清蘭今日讓陌風著紅衣跪于皇椅之下,只因為她也想體驗一番當皇帝養男寵的別樣滋味。
陌風為遂她心愿,今日特意將自己精心打扮的嫵媚動人,風華絕代,此刻,她與白清蘭調情之間,舉手投足盡顯柔媚之態。
雖說這裝扮讓陌風頗不習慣,但為博佳人一笑,他咬牙克服。
白清蘭瞥了一眼那碗紅豆羹,只見紅豆軟爛,湯汁濃郁,然而她卻并無食欲。
自白清蘭染了風寒又挨了一劍后,陌風做飯便清湯寡水,飯菜里都不加辣,也難怪她中午吃飯時興致缺缺。
至于甜食,這些日子她早已吃膩。
每每白清蘭不吃飯時,陌風便總會變著花樣做甜食哄她,此刻她不禁蹙眉,耍起小性子,“我都吃膩了,不想吃!”
說罷,她俯下身子,嬌嗔模樣盡顯可愛嬌蠻。
陌風見狀,輕笑一聲,仰頭在白清蘭如玉的臉頰上輕啄一口,模樣乖巧惹人憐。
此刻,二人宛如昏君佞臣,沉浸在這別樣的歡樂之中。
白清蘭伸手輕撫陌風的臉,觸感光滑白皙,毫無瑕疵,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這做皇帝果真享受,難怪眾人都想當皇帝。”
陌風溫柔回應,“清蘭,你若想做這皇帝,我也可以為你爭來。”
白清蘭自然明白陌風是說自己也有皇室血脈,但可惜,白清蘭并不想當皇帝,于是她附身在陌風紅唇上親了一口,語調纏綿,“有你,還當什么皇帝?”
陌風聞言,唇角笑意難掩,卻還是認真解釋,“清蘭,你喜歡的東西和喜歡的人可以不止我。你還可以關心你的親朋好友,也可以一邊喜歡我一邊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例如做皇帝,或是你有什么喜歡的興趣愛好,你都可以去做,這跟喜歡我沒有沖突。而且我會盡全力支持你的。”
白清蘭見他如此乖巧,便想逗逗他,故作思索道:“既然如此,那我想要一群男子,體驗一下后宮佳麗三千的快樂!”
陌風急得趕忙阻止,“不行!這個不可以!你……”陌風將頭枕在白清蘭的膝上,隔著錦衣華服蹭了蹭,還真有幾分面首的模樣。他有些害羞的道了句,“你已經有我了,你不可以再喜歡別人。我知道我這樣說,你會不開心,但清蘭,你喜歡別人,我會心痛的。”
陌風不善言辭,說話時結結巴巴,磕磕絆絆。
恰在此時,一聲斥責傳入大殿,“白清蘭,我不管陛下給了你什么特權,但你不可以坐上這個位置,趕緊從上面下來。”
白清蘭抬眼循聲望去,只見以韶衡為首的一眾大臣魚貫而入。
首先走進大殿的文臣名叫胥忱,身著淺藍色官袍,乃是興朝秘書監,從三品官員。
此人平民出生,雖有滿腹才華,卻度量狹小,沒有容人之量,且只知一味愚孝母親胥仲氏。
胥忱有一房妻子,名東曉。
東曉出生平民之家,因相貌平平再加上又沒有會掙錢的手藝,所以自她嫁給胥枕后,婆母刁難他,胥枕嫌棄她。
可胥枕在外卻還是得了個愛妻的好名聲,因為胥枕會把自己的俸祿分個十分之一給東曉保管,胥枕還會在人前給東曉買一些她愛吃的東西和她喜歡的衣服拿回去給東曉,可一回到家,胥枕對東曉就只有滿滿的嫌棄。
胥枕不僅小心眼且還記仇,若是有人得罪他,他表面不動聲色,實則會一直記在心里,直到有一日報復回去。
原本空曠的大殿,因韶衡等人的到來,頓時熱鬧起來。
陌風將手中的碗放在一旁地上,白清蘭冷笑一聲,尚未開口,便聽胥忱一聲慘叫。
只見寒光一閃,陌風拔劍而出,如靈蛇出洞般迅猛,一劍便斬斷了胥忱的衣袖。
胥忱嚇得面如白紙,癱倒在地,心跳如鼓,粗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嚇得說不出話來。
白清蘭看著他那滑稽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笑意中卻泛著冷意,“這位大人,若不好好說話,下一劍便會對準你的舌頭。”
這時,一個從五品的武將走了上來,武將名叫步閩,官拜橫野將軍。
步閩一臉的憨厚老實樣,他對白清蘭行了一禮,“姑娘,龍椅不是人人都能坐的,還請姑娘先從龍椅上下來吧!”
白清蘭笑容稍緩,“你說話倒中聽。但看你這身官袍,想必沒被陛下重用,否則此次征戰,陛下怎會不帶你前去?”
步閩不卑不亢地回應,“姑娘所言極是。在下官職低微,在朝中人微言輕。但龍椅象征至尊,唯有陛下能坐,還請姑娘莫要壞了規矩。”
步閩話音剛落,韶衡上前一步,厲聲喝道:“白清蘭,陛下出征后,應由賢妃攝政。你一個外人代陛下攝政,這是壞了規矩,還不下來,交出玉璽獻給賢妃!”
白清蘭心中明白,韶衡這是召集了一眾大臣來逼迫她交出玉璽,讓韶思怡攝政。
韶衡話音剛落,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放屁!白清蘭若要交玉璽,也應交給趙王。自古后宮不得干政,陛下出征,趙王身為皇室血脈,理應攝政!”
說話之人是莫尹,他大步流星走到韶衡身側。韶衡質問他,“趙王在陛下登基時便說要做閑散王爺,如今卻來爭奪玉璽,莫不是想謀反?”
全泰趕忙解釋,“容家除趙王與陛下外,再無其他宗室皇族。陛下御駕親征,朝中不可一日無主,趙王身為皇室后裔,攝政乃天經地義。反倒是你,韶太傅,讓賢妃攝政,是何居心?是想奪了容家的天下嗎?”
韶衡冷笑一聲,“笑話!賢妃娘娘身懷龍嗣,與陛下是一家人。趙王野心勃勃,此時爭奪玉璽,定是心懷不軌。”
莊宇也站出來幫腔,“太傅,趙王是皇親國戚,與陛下血脈相連,攝政之位理應由他擔任。太傅若一味幫賢妃說話,莫不是你們父女勾結,有造反之心?”
殷明也跟著附和,“就是呀太傅,這賢妃娘娘雖說懷了陛下的孩子,但畢竟還未生產,這是公主是皇子都還尚未可知,韶太傅就算要造反,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再說了,陛下還沒決定立賢妃娘娘為后呢,陛下如今年輕氣盛,說不定再過個幾年,重新娶了個皇后,生了個皇子,屆時,韶太傅還敢這么囂張嗎?”
韶衡被眾人一激,怒不可遏,他氣得手指顫抖,指著殷明等人厲聲道:“你們這幫亂臣賊子,趁著陛下出征,公然為趙王謀取皇位,你們……”他氣得一時語塞,接著氣急敗壞道:“我跟你們拼了!”
韶衡言罷,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飛身撲向全泰。
雙手如鷹爪般迅猛,一把攥住全泰頭頂烏紗帽,雙臂運力,狠狠往下扯去,似要將那帽子生生扯爛。
全泰哪肯示弱,雙眼瞪得如銅鈴,怒聲回應,雙手疾伸,如餓虎撲食般揪住韶衡腰帶,猛力一拉,韶衡身形為之一晃。
其余文臣見此,皆紅了眼,紛紛叫嚷著卷入這場紛爭。
文臣和文臣相斗時,武將站在一旁看戲,畢竟,武將動嘴不動手,是因為真的會死人。
一時間,偌大的大殿內,亂成了一鍋粥。
文臣們你揪我衣領,我扯你衣袖,你用力推搡,我奮力抵抗。有人怒目圓睜,揮起拳頭如流星般亂舞;有人咬牙切齒,抱住對方胳膊似鐵鉗般使勁掰扯;更有人氣急敗壞,抬起腳便狠狠踢去。
但見那烏紗帽、腰帶如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肆意亂飛。
許多文臣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溢血,卻仍似瘋魔一般,逮著人便不松手,以拳打腳,毫不留情。
有的被打得暈頭轉向,敵我不分,見人便打;有的被揍得眼冒金星,鼻血如注,染紅了胸前衣襟,卻依舊不肯罷休。
一旁武將們瞧著這群文臣丑態百出,有的笑得前俯后仰,有的笑得直拍大腿,有的捧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
那文臣們打架之姿,拖泥帶水,模樣可笑至極,恰似一群瘋癲獼猴在大鬧天宮。
正當眾人打得難解難分、昏天黑地之時,一聲冷若寒冰的聲音傳來:“放肆!”
聲音雖不大,卻如一道驚雷,讓大殿內的文官武將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聞聲,漸漸停了手,轉頭望去,只見容淮身著一襲藍衣,如幽潭之水般沉靜,緩緩走上大殿。
他站立殿中,滿朝武將立刻跪地行禮,齊聲高呼,“末將參見趙王,王爺千歲千千歲!”
文官們則手忙腳亂地整理官袍,不少人的鞋子、腰帶都掉落在地,散落在大殿的各個角落。
他們有的匆忙找到鞋子穿上、系好腰帶,有的找不到便隨便整理一下衣服,然后頂著青紫一片的臉,紛紛下跪行禮,齊聲高呼,“臣參見趙王,趙王千歲千千歲!”
容淮瞥了眾人一眼,怒斥道:“爾等身為興朝官員,本應是天下百姓的表率。如今卻目無規矩,在大殿之上公然斗毆,成何體統?”
眾人齊聲回應,“趙王息怒!”
容淮不再理會他們,將目光轉向白清蘭,恭敬地行了一禮,尊稱道:“白姑娘!”
白清蘭笑道:“趙王客氣了!”接著故作不悅道:“趙王,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這狗咬狗的戲碼我正看得起勁,你一來便攪了這場好戲,還真是掃興。”
白清蘭的話激怒了滿朝文官,竟敢罵他們是狗,真是欺人太甚!
但容淮在此,他們也不敢放肆,便只能將怒火生生咽下。
容淮聲音溫和地說,“抱歉,擾了姑娘的雅興。但這龍椅非尋常人可坐,請姑娘下來,并交出玉璽,本王感激不盡。”
白清蘭笑容溫柔,眸光卻冷若寒冰,“趙王若想要這玉璽,便憑真本事來搶。”
白清蘭話音剛落,容淮眼中寒光閃爍,仿佛一頭猛獸即將撲向獵物。
他腳尖輕點地面,身形矯健迅猛地閃至白清蘭身旁。其速度之快,讓眾臣看的目不暇接,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白清蘭端坐于龍椅之上,感受到那突如其來的氣息,眉梢微動,卻依舊鎮定自若。
她緩緩起身,身姿輕盈如燕,步履優雅,裙擺隨風輕舞,她蓮步輕移,目光堅定而從容,絲毫不將這即將到來的攻擊放在眼里。
容淮攻勢如電,他雙足穩穩扎地,腰身一擰,右掌如開山巨斧般狠狠朝白清蘭當胸劈去。
這一掌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掌風呼嘯而過,如利刃般切割著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漩渦。
白清蘭柳眉倒豎,她玉手輕抬,五指微微彎曲,內力在她體內飛速運轉,順著手臂源源不斷地涌入掌心。
只見她單手緩緩推出,掌心光芒流轉,打出一掌。
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洶涌而出,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如驚濤駭浪般朝著容淮席卷而去。
氣浪所到之處,桌椅傾倒,仿佛整個宮殿都在這股強大的力量下顫抖。
兩掌相交,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仿若晴天霹靂,震得人耳鼓生疼。
一股強大的氣勁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瘋狂擴散開來。殿內諸多珍奇異寶、古玩器具瞬間被這股氣勁波及,化作齏粉,碎末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灑落。
地面劇烈震動,好似遭逢了一場地動山搖的浩劫,磚石龜裂,塵土飛揚。
那原本高高在上、象征著無上尊榮的龍椅,在這強大的力量沖擊下,瞬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殘木斷片如利箭般四散飛濺,有的甚至嵌入了墻壁之中,發出“砰砰”的聲響。
容淮被這股強大的反震力震得身形一晃,雙腳在地面上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體內翻涌的氣血,穩住身形。
白清蘭也被震得后退了幾步,臉色微微發白,但她眼神依然堅定,絲毫不露怯意。
兩人各自穩住身形后,目光緊緊對視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新一輪的攻擊一觸即發。
地面恢復平靜后,容淮被震得踉蹌后退幾步,一口鮮血涌出,染紅了地面。
全泰等人慌張呼喊,“王爺,王爺……”
容淮抬手阻止他們,他知道白清蘭武功高強,強行交手占不到便宜。他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冷笑一聲,“不愧是鳳澤四年的天下第一,果真厲害。白清蘭,楚熙有你,真是他的福氣!”
這話中帶著一絲嘲諷。
容淮自知不敵,便只能轉身離去,他的臣子們雖滿臉不服氣,但也只能灰溜溜的跟著離開。
容淮剛走,宮外傳來太監的高呼,“賢妃娘娘駕到!”
只見韶思怡身著一襲錦衣華服,在高桑妍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大殿。
滿殿文武再次下跪行禮,齊聲高呼,“臣等/末將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韶思怡紅唇輕啟:“都平身吧!”
眾人謝恩后站起身來。
韶思怡在高桑妍的攙扶下走上臺階,站在白清蘭面前,笑道:“白姑娘,真是抱歉!韶太傅是我父親,他自是會為我多多著想的,所以他不是故意要頂撞你的。白姑娘,我知道陛下想封你為后,但你一直不愿意,所以,后位一直空懸。白姑娘,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和你爭,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
白清蘭唇角含笑,眼中寒意卻更甚,“娘娘,我也還是那句話,我不會來興朝為后,更不會成為你的威脅。你腹中孩子既是陛下的,若是男兒,將來必是興朝帝王。”
韶思怡輕聲道:“多謝姑娘吉言。”
說罷,韶思怡在高桑妍的攙扶下轉身離去,以韶衡為首的那幫大臣們也跟著離開。
滿朝文武一走,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陌風和白清蘭二人。
驚雷陣陣,如萬鼓齊鳴,滾滾于蒼穹之上。旋即,傾盆雨注如天河決堤,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大地,那雷聲更是驚破乾坤,似要將這天地都震碎。
而蜀都城外,興南兩軍猶若困獸之斗,殺聲徹破云霄。
雙方將士皆似下山猛虎,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絕,于這血雨腥風之中浴血奮戰。
兩軍對壘,恰似兩頭兇獸瘋狂廝咬。戰場上,血水已淹沒將士們的腳踝,每一步踏出,都濺起污濁的血花。
士兵們逆著呼嘯的風雨,緊握著手中大刀,與敵人近身肉搏。
他們有的身形矯健,靈活地閃過敵人的刀鋒,而后反手一刀,直取對方咽喉;有的力大無窮,高高躍起,手中大刀狠狠劈下,將敵人的頭顱斬落;還有的雖身受重傷,卻依舊咬牙堅持,用最后的力氣將刀刺入敵人胸膛。
戰場上,污泥爛水與血水混雜,炮火如流星般劃過天際,在空中炸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硝煙彌漫,似厚重的帷幕,將整個戰場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那刺鼻的血腥味,在潮濕的空氣中肆意散開,直鉆人鼻,令人作嘔。
馬蹄聲急促而雜亂,如鼓點般敲擊著大地。
戰馬嘶鳴,帶著滿身的鮮血和傷痛,在戰場上橫沖直撞。不時有人仰馬翻的慘狀出現,士兵們摔落在地,卻又迅速爬起,繼續投入戰斗。
放眼望去,戰場上橫尸遍野,堆積如山。
刀槍劍戟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殘肢斷臂隨處可見,頭顱在泥水中翻滾,鮮血如泉涌般揮灑,與雨水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潭。
狂風裹挾著暴雨,如惡魔的利爪,無情地肆虐著這片人間煉獄。
就在這千軍環視之地,江秋羽與阿芙二人的惡斗,已然到了白熱化之境。
阿芙美目含煞,皓腕輕揚,手中那柄利劍似有靈犀,隨著她的心意舞動。
劍光閃爍,恰似閃電撕裂厚重的夜幕,又似寒霜劃破溫熱的肌膚,帶著凜冽的殺意,招招直取江秋羽要害。
每一次劍的揮舞,都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劍尖所指之處,令人膽寒。
交錯間,那劍光如夜空中轉瞬即逝卻又最為耀眼的流星,拖著炫目的尾焰,在黑暗中留下一道道驚心動魄的軌跡。
江秋羽身形靈動,施展輕功,如輕盈的飛燕在狂風暴雨中穿梭自如。
他手持長劍,劍身閃爍著森森寒光,宛如幽潭中蟄伏的蛟龍,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他攻勢凌厲,劈、刺、點、撩,劍影縱橫交織,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阿芙牢牢籠罩。
那劍勢,似猛虎下山,帶著萬鈞之力,一往無前;又如蛟龍出海,卷起千堆雪浪,勢不可擋。
每一次揮劍,都能聽到空氣被撕裂的聲音,好似風卷殘云,所到之處,皆被那洶涌的劍勢蕩滌。
狂風愈發肆虐,將兩人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似兩面不屈的戰旗。
阿芙的劍法飄逸靈活,劍走偏鋒,光影交映間,如潺潺流水,卻又暗藏洶涌。
每一式劍法都帶著雷霆之勢,劍招如游龍清影,在風雨中肆意穿梭,來去自如。
激戰之中,兩人的衣衫早已被劃破,血花如綻放的紅梅,在風雨中悄然飄落。
阿芙青絲凌亂,如瘋長的野草,披散在臉頰,她的面容滿是狼狽,汗水、雨水與血水混雜在一起,模糊了她原本姣好的容顏。
而江秋羽身上的盔甲,也在劍氣的不斷侵蝕下,變得破爛不堪,似被歲月啃噬的殘垣斷壁。
他手中的長劍,在與阿芙利劍的激烈交鋒下,劍身布滿了累累傷痕,仿佛在訴說著這場惡戰的慘烈。
百十招過后,戰局逐漸明朗。
阿芙雖奮力抵抗,卻已明顯力不從心,腳步開始踉蹌,招式也漸漸失去了章法。
江秋羽抓住時機,攻勢如潮,一波接著一波,令阿芙難以招架。
終于,在又一次猛烈的攻擊下,阿芙手中的劍被擊飛,她身形一晃,摔倒在地。
江秋羽長劍一橫,抵在阿芙咽喉,寒光映著她驚恐的雙眼,這場驚心動魄的惡斗,終究落下帷幕,阿芙被江秋羽生擒。
空中的風雨漸漸停息,江秋羽單手持劍,血順著劍身滴落在泥濘的土地上,他抬手緩緩擦去唇角的血漬,眼中滿是疑惑,“你武功明明不弱,為何要假意敗給我?”
阿芙假意敗給江秋羽,是為了償還邵懷澈多年的養育與救命之恩,那恩情如同一條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她的靈魂。
而她為蕭曦澤征戰沙場,是因為心中那一抹熾熱又無望的愛。
阿芙的命賤如漂萍,這么多年,蕭曦澤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尊重她愛她的男人。
所以,她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深深陷入對蕭曦澤的情網之中。
可阿芙又怎會不明白,自己在蕭曦澤心中不過是一個替身。
阿芙心里比誰都清楚,蕭曦澤先是鐘情于海棠,而后醉心于皇位權勢,直到最后,才將那一點點的愛施舍給她。
自從蕭曦澤登上皇位,便一直未封她為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位置。
在這冰冷的現實面前,她苦笑一聲,這笑容里滿是苦澀與凄涼。阿芙輕聲說道:“這位將軍,勞煩你回去告訴白清蘭一聲,讓她轉告她的徒弟,就說阿芙欠他的,都還清了。”
那聲音,在死寂的空氣中飄散,帶著無盡的落寞。
江秋羽雖不知阿芙與白清蘭的交情,但他心中尚存一份尊重,抱拳道:“好,姑娘放心,你的話我定會一字不落的轉告給白姑娘。”
阿芙眼中閃過一絲哀求,聲音顫抖著說道:“看在白清蘭的面子上,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還有一樁心事未了。”
就在江秋羽猶豫不決時,穆槿之悄然走到他身旁,從袖中掏出一顆藥丸,遞給阿芙,解釋道:“這是千機,一個月后沒有解藥,將會毒發身亡。”
阿芙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地接過藥丸,吞進腹中,輕聲道了句,“多謝!”
她腳步踉蹌地從江秋羽和穆槿之身前走過,目光望向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楚熙,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陛下,民女想問你,若我開城獻降,城中百姓也投降了,他們能活嗎?”
楚熙微微點頭,聲音低沉卻有力,“自然!”
阿芙輕嘆一聲,如釋重負,“好,陛下,若信得過我,不妨等等我,我去說服他們開城獻降。”
楚熙神色凝重,應道:“朕來之前,清蘭千叮嚀萬囑咐,讓朕放你一馬。既是清蘭要保的人,我自當信你。去吧!但你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若不開城獻降,就不要怪我們攻城了。”
阿芙盈盈下拜,“多謝陛下!”
語畢,阿芙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蜀都城門走去。
城門外,一片狼藉,尸骸堆積如山,鮮血匯聚成河,散發出刺鼻的腥味。
那是守衛蜀都的將士們,他們曾是南國的大好男兒,懷揣著滿腔熱血與忠誠,如今卻在這殘酷的戰爭中戰死沙場,馬革裹尸。
當阿芙踏入城門,成群結隊的百姓早已聚集在城門口。
他們的臉色如死灰一般慘白,心跳如鼓,驚慌失措的神情寫在每一張臉上。
阿芙深吸一口氣,對著百姓們高聲喊道:“如果你們肯投降,我保證,興軍不會傷害你們。但如果你們不投降,半個時辰后,興軍攻入城中,你們誰都活不了。我言盡于此,想死想活你們自己決定。”
阿芙花落之時,辛舜辭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瘋狂,對著阿芙質問道:“我培養的殺手呢?”
阿芙面無表情,冷冷道:“充軍了。如今,南軍全軍覆沒,估計你培養的殺手也全部赴死了。”
辛舜辭聞言,怒目圓睜,氣得渾身顫抖,怒罵道:“阿芙,我不信,南國不可能就這樣亡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額啊…”
你是不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辛舜辭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如噴泉般從他口中噴涌而出。原來是阿芙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刀,這一刀,如一道閃電,劃破了他的脖頸。
辛舜辭毫無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刺中要害,踉蹌著倒在地上,鮮血在他身下蔓延開來。
阿芙冷冷瞥了一眼辛舜辭的尸身,滿臉嫌棄地吐出兩個字,“聒噪!”
辛舜辭的一生,如同一場絢爛而又短暫的煙火。
他曾經也是一位胸懷壯志、為國為民的好官,有著遠大的抱負和崇高的理想。
然而,官場的黑暗與復雜,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無情地吞噬。皇帝的涼薄與無情,讓他漸漸心灰意冷。
為了兒子辛楚,他選擇明哲保身,在這渾濁的官場中隨波逐流。
可命運卻對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兒子離他而去后,他的世界瞬間崩塌,從此他只能在追名逐利中尋找一絲活下去的理由。
可如今,一切都已化為泡影,他的生命在這冰冷的土地上戛然而止,只留下無盡的凄涼與悲哀。
阿芙穿過人群,走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賈瀾身著一襲便衣站立在那。
阿芙來到賈瀾身旁,伏在賈瀾耳邊輕聲道:“賈姑娘,救一救陛下。救了他之后,日后,就有勞你照顧他了。”
阿芙一臉茫然,“可我該怎么救他呢?”
“我只問你想不想救他?”
若能救蕭曦澤,還了那份救命之恩,賈瀾自然愿意,她一臉堅定,微微點頭。
阿芙笑道:“好,那就聽我的,跟我走!”
阿芙拉著賈瀾的手出了城池后,見到站在城外將蜀都城圍城鐵通的興兵,聲音泛冷,“我要見你們陛下!”
遠處,穆槿之打馬來到阿芙面前,阿芙卻拉著賈瀾的手,她和賈瀾一道跪下,阿芙一字一句道:“將軍,請告訴你家陛下,半個時辰若他們不降,直接攻城,不必顧忌。至于我身后這女子,我要帶她去找南國的陛下,等陛下回來,請放這女子一條生路。因為她愿降。”
穆槿之不解,“我怎么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阿芙剛要解釋時,身后的楚熙打斷道:“讓她去!”
穆槿之看了一眼楚熙,便道了句,“是!”
穆槿之語畢,退至一旁,阿芙拉著賈瀾的手,轉身離去。
穆槿之不解問道:“陛下,為什么就這樣放她們走了?”
楚熙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穆槿之,反正她已服毒了,我讓她走,就當是答應了清蘭,給她一條生路吧!”
穆槿之聞言,也沒再追究,楚熙一聲令下,“攻城!”
語畢之時,五萬大軍齊刷刷向城樓進攻,南朝的百姓不像古月人有骨氣,在生死面前,他們選擇了跪拜楚熙,奉楚熙為主。
熹寧二年,熹寧帝楚熙御駕親征南陌之國。是歲,南國與興朝鏖戰方休,南陌城垣頹圮,閭閻破碎。百族懾于天威,稽顙歸降。興軍整旅入城,秋毫無犯,未逞屠戮之虐。然遍索天盛帝蕭曦澤之蹤跡,杳不可得。自茲以降,南陌社稷丘墟,其疆土悉入興朝版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