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敘白隨即跟上,只留下謝商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眼中情緒晦暗。
謝氏集團今日事情繁重,他根本脫不開身,若非如此,他恨不能現在就去醫院找時苒,好好照顧她...
時苒掐著時間醒來,謝尋已經到了。
時苒敲敲桌子,語調沙啞,“口渴。”
謝尋輕笑,“你使喚我倒是使喚的很順手。”
“你都肯過來看我,難道不知道我會使喚你嗎?”時苒撐著身子坐起。
謝尋將溫熱的水遞到時苒手中,他看著時苒蒼白的臉,語調難得有些冷,“又是胃?”
“嗯。”時苒說:“胃是情緒器官,容易出問題。”
謝尋坐下,看著時苒不說話。
時苒才不在乎,她不緊不慢的喝完了一整杯水,才將水杯放在一旁。
“今天,阮安寧來找我了。”時苒說。
謝尋問護士要了個熱水袋,放在時苒輸液的手下,“然后呢?”
“她答應我,會幫我離開謝家。”
謝尋抬眸,他頓了頓,才低聲道:“阮安寧不是好人,你和她談合作,跟與虎謀皮沒有任何區別。”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時苒看著謝尋,她說:“謝尋,你能不能幫我離開謝家?”
“好處呢?”謝尋這般反問。
時苒沉默一瞬,才道:“你這次回來,不就是為了謝家的資產嗎?你幫我離開謝家,我告訴你一個能讓你有資本在謝家和謝商對抗的秘密。”
謝尋笑了。
男人的眉眼舒展,輕薄的平光眼鏡后,眸色深邃莫測,“時小姐想的可真周到,你覺得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謝家?”
“人為財死,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時苒回答的很誠懇,她說:“謝尋,人都是有欲望的,這沒有什么可丟人的。”
“人當然是有欲望的,但我的欲望,和錢無關。”謝尋微笑著,他輕聲道:“時苒,我如果真的想要從謝家拿走什么,那么我最想拿走的,其實是你。”
時苒的表情略顯緊繃。
她纖細的手指抓緊了身下的被子,咬牙低聲,“謝尋,男歡女愛而已,你是不是玩不起?”
謝尋笑容不減,他看著時苒故作冷靜的姿態。
其實她手中的籌碼實在有限,亦或者說,她愿意給自己的,實在有限。
時苒從前將他當做一個報復謝商的工具,而現在,想要靠他的助力離開謝家。
總之所圖所求,絕不是他的心。
謝尋看著時苒,良久良久,才輕聲慢語的說:“時苒,我玩得起。”
時苒的表情松懈,“那我剛剛和你說的交易...”
“我不能答應你。”他拒絕的非常干脆。
時苒猛然抬眸,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她便低下頭,淡淡道:“今天晚上是我不該找你,你走吧,就當你沒來過。”
“我不能答應你的交易,是因為我對謝家沒有興趣,但是時苒,我這個人做事單憑自己開心,你想飛,我樂意幫你。”
時苒的一顆心瞬間酸澀脹痛,她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幫我,不圖什么?”
謝尋唇角笑意寡淡,他說:“我圖自己高興,我就是喜歡棒打鴛鴦,你和謝商各奔東西,我看著高興。”
難怪,難怪他一再的來找自己,難怪,他對自己的事情這么上心。
時苒錯愕,“你這么恨他?”
恨?
謝尋根本就沒有在意過謝商。
他不在乎血緣,就連自己的父母身故的時候他都沒有回國吊唁,這個千里之外的所謂的弟弟,他又怎么會在乎。
但時苒這么覺得,謝尋也并不在意。
他看著時苒漂亮的眉眼,在幽黃的燈光下,她的眼睛明亮動人。
謝尋很想親親她的眼睛。
他也這么做了。
吻落在時苒的眼皮上,帶著溫熱。
時苒聽見謝尋說:“你說是就是吧。”
時苒沒躲,她垂著眼不看謝尋,聲音很冷靜,“阮安寧應該很快就會找到時機送我離開,我需要你派人確保我的安全,我沒有辦法聯系到你,所以,你只要找人跟蹤阮安寧就夠了。”
謝尋輕輕的‘嗯’了聲,很散漫。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穿過時苒的頭發,扣住她的后頸,似笑非笑,語調卻很溫柔,“這么放心讓我知道你的去向?你就不怕被我纏上?”
“謝先生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應該不至于看上我這個姿色平平的女人吧?”時苒的聲音冷靜。
“姿色平平?”謝尋看著時苒活色生香的臉,不由笑意加深,“可能我沒見過什么世面吧,我覺得時小姐長得,驚為天人。”
時苒并不是那種第一眼看去就讓人心馳意動的絕色美人,但是她身上有種溫柔兼具冷清的氣質,遠遠比她的皮囊更蠱惑人心。
她實在是可愛動人。
時苒聽得出,謝尋的話語是認真的。
但在時苒看來,這不過就是謝尋用來報復謝商的又一手段罷了。
時苒躺下,語氣疏離,“要是沒別的事,謝先生可以走了。”
謝尋說‘好’,他大概是起身要離開,可是又突然頓了頓,注視著時苒。
時苒被他看的不安,聽見他又說:“時苒,不管你信不信,這些日子我找不到你,是真的很擔心你。”
男人眼間的深沉情緒難得被真誠覆蓋,坦蕩而直白。
但是這種關心對于時苒而言,聊勝于無。
她別開臉不去看他,回答的很冷硬,“謝商再怎么樣,也不至于殺了我。你放心,我不會有生命危險。”
謝尋沉默一瞬,便淡淡道:“你好好養病。”
謝商從謝氏集團出來,已經是后半夜。
夜里曠涼的風穿堂而過,謝商看著面前車水蕭索的街道,和遠處閃爍不定的紅燈呼應,沒有什么人氣。
這個點,再繁華的街道,也該歸于安靜了。
葉城跟在謝商的身側,看著男人寡淡冷漠的側臉,一時間,躊躇不前。
“時苒睡下了嗎?”謝商開口,透著濃重的沙啞。
葉城頷首,他猶豫許久,終于還是低聲道:“謝總,時小姐那邊,出了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