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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行詭事

第六章 此人無心

牙行詭事 奈久呀 2433 2025-06-13 19:21:09

  撫瑤死了。

  一席白單暫且蒙在她的頭面上。

  淮水樓的媽媽是個年過有三的婦人,也曾名冠京華,如今年歲攀漲,姿容不減,只是多了些市儈。

  此時跪在地上哭得花枝亂顫,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捧撫瑤摘得花首的季應奇被當眾駁面,氣惱之下,竟沖到臺中一把抓了撫瑤。

  撫瑤下意識一掙,竟甩得他踉蹌兩步,飛速換了只手,重新鉗住撫瑤的手腕。

  媽媽忙也爬上去,擋在兩人之間。

  煙花之地,酒酣胸膽,爭端撕扯不是稀罕事。

  只是如今,這一面是權貴之子,慣有狂名在外。

  看上的別說是青樓妓子,就是好人家女孩,強搶了也是常有的事兒。

  聽聞有剛烈的,一吊麻繩送了命。

  奈何人家有個錢袋子老爹,還有個背靠太后的老娘。

  尋常人家賣女兒不過幾兩碎銀,只要肯出價,就沒有堵不住的嘴。

  可另一面,撫瑤素日便是樓里炙手可熱的頭牌之一。

  她是清倌,但比那些陪睡的姑娘還賺錢。

  如今奪了花首,花首可挑客,是樓里一貫的規矩。

  如果強行遂了季大公子的愿,就等于砸了淮水樓多年豎起的“雅”字招牌,也就與尋常花樓再無分別。

  媽媽使了眼色,幾個香風玉暖的姑娘從四面涌來,各個都沒骨頭似的貼在季應奇身上。

  媽媽笑說:“大公子別和這不開眼的傻丫頭一般見識了,今日她登臺也是被奴家逼的,本來應是香翠的牌子,誰知道那丫頭貪嘴吃壞了,這才抓撫瑤湊的數,咱們家新來了幾個新鮮的,隨大公子挑。”

  梯子搭到腳下,本沒有不下的道理。

  偏偏遇上混不吝的季大公子。

  被前呼后擁著,依然不松手勁兒。

  他露出囂狂笑意,盯著撫瑤,“想要本大爺撒手,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一字一頓,“叫沈硯來,跪下給大爺我磕個頭。”

  媽媽講到這兒,有些瑟縮抬眼瞄了下沈硯。

  他神色不變,像一潭綠水,水綠則深,無波如淵。

  沈硯和撫瑤的綺麗之事,在淮水樓也不是秘密。

  如果是五年間被輕用的沈硯倒還好說。

  偏偏最近他被調返京都,連升三級,重回大理寺做了少卿。

  如今的寺卿年歲已高,還傳出在朝堂不慎睡著的笑料。

  誰也不好妄斷,陛下此番舉措,是否為沈硯接任鋪墊。

  他背后,還有如雷貫耳的沈家。

  以上這些其實這都還不足以令媽媽生畏。

  真正令她生畏的,是關于他五年前的過往。

  沈硯身后的侍衛忽然斥聲:“發什么愣!繼續說!”

  于是媽媽咽了咽嗓,不敢怠慢。

  季應奇的舉動,顯然不是沖淮水樓,而是沖沈硯。

  她旋即想起,去年有一次,幾近酩酊的季應奇在樓里與撫瑤偶遇,便強要指陪。

  恰逢沈硯來,鬧了一番不快,終是季應奇落了下風。

  往后季應奇來也曾指名撫瑤,堆金砌銀的贈,不見回應,也不惱。

  媽媽都要忘了這茬,不想他竟一直伺機而為。

  今日抓住了撫瑤懸牌的機遇,一血前恥。

  可淮水樓終歸是誘因。

  他大庭廣眾辱沒朝廷命官之名。

  追究起來,淮水樓也是難辭其咎。

  一樁風月官司,竟要開罪兩尊大神。

  媽媽眼前一抹黑。

  卻在這時,有位好事兒的客人站出。

  “撫瑤姑娘,這季大公子,論模樣家事,京城里都是數一數二的,你掛了牌子,卻百般推拒,可是因為大公子不是你要等的那個捧你的人?”

  “說話的是誰?”一直沉默的沈硯忽然開口。

  “奴家也不認識,不是熟客,埋在人堆里也不起眼,不知怎么的就冒了頭。”

  可怪就怪在,本一直退避的撫瑤,聽了這句話,竟定在了原地。

  就好像被困在蛛絲里的蝴蝶,忽然就放棄了振翅。

  她靜靜望向季應奇,“公子,是撫瑤莽撞,今夜全憑公子差遣。”

  所有人都怔住,以為劍拔弩張的態勢,竟被四兩拔了千金。

  大家只道是撫瑤之心被負,卻依舊不忍情郎受辱。

  都不住嘆息一聲。

  唯有媽媽松了口氣,只覺腳軟,暗叫一句:“祖宗誒!”

  旋即又高揚了嗓門:“這些個不開眼的,都趕緊滾過來,服侍季大公子去撫瑤的房!”

  季應奇冷哼一聲,用力扯著撫瑤,她不得不緊走了幾步。

  “早這么聽話不就沒事兒了,今晚大爺我好好疼疼你,回頭你一樣樣的,都學給沈硯聽。”

  前情鬧得如此不快,雖然撫瑤松了口,可媽媽也不敢松懈。

  安插了仆從暗中盯著,鬧出多大動靜不怕,鬧出人命可就麻煩了。

  可偏偏,就出了人命。

  屋里本是摔摔打打,也是情理之中,可聽著聽著,竟沒了動靜。

  是那種,一絲聲音都沒了的靜。

  仆從不敢怠慢,忙去找媽媽。

  媽媽在門前踱了兩步,一時也有些心慌。

  按理說,行房之事,小鬧怡情,入情歡鬧,都是要有動靜的。

  現在的靜,不是好靜。

  她心一橫,敲了門,“季大公子可要奴家再安排兩個姑娘一起樂樂?”

  按他習性,被如此叨擾,定要罵一聲滾。

  可是依然是一片安靜。

  媽媽和仆從對望一眼,當下推門,“季大公子?”

  房中漆黑一片,仆從端了盞燈,往床邊一照。

  兩個人的驚叫登時滅在了嗓子里。

  只見季應奇正撲俯在床榻,整個人呼吸勻稱起伏,沉穩入眠。

  他身下,正壓著的撫瑤,衣衫凌亂,雙目圓瞪。

  季應奇的手正掐在撫瑤脖頸,勒出觸目青紫。

  媽媽大著膽子探指,撫瑤已了無生氣。

  “奴家句句如實,膽敢欺瞞半句,不得好死,本牽涉這些個貴人,奴家不該妄言,可撫瑤那丫頭,自進了樓里就跟著奴家,性子是冷些,卻是個知冷熱的,奴家、奴家……”話音帶了顫,想來也是有幾分真心。

  “剛剛引起混亂的叫聲,出自何人?”沈硯問。

  那一聲“殺人了”,尖利稚氣,可媽媽的話語中顯然未出現這人的蹤跡。

  媽媽愣了下,隨后恍然,“那是樓里一個雜役,平日總愿意粘著撫瑤,剛剛不知怎的跟著我們溜了進去,看見那駭人的場面,嚇破了膽,這會還暈著,大人可需奴家帶來?”

  “不必了。”沈硯對夏臨道:“尸體帶去勘驗,疑犯抓回大理寺,剩下樓里的人挨個盤查。”

  “是,大人!”

  他目光輕輕掃過白布下的身軀,又掃向一旁爛醉癱軟的季應奇。

  不著痕跡飛快收回,向外走去。

  幾名侍衛連忙按照他吩咐分頭行事。

  “撫瑤那丫頭,不是他相好嗎?怎的一點都瞧不出來他有什么異樣?”垂首跪在一旁的仆從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媽媽壓低嗓音:“你個龜孫兒,莫不是叫今晚的事兒嚇傻了,小小一個妓子算得了什么,不記得了嗎,五年前,他可是連未婚妻林氏的全家都沒放過的人!”

  五年前,是他連夜親自帶隊去抄林家,當場宣讀了牽涉全族的判決。

  誰成想,僅一夜,林家便遭屠門。

  據說連留守的差衛也活口盡無。

  沈硯因此被貶遠赴邊陲。

  誰料,出了這檔事兒的第二年,他便來淮水樓,遇見了撫瑤。

  這個男人,能有什么心。

  媽媽望著沈硯背影的目光,不覺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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