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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飯,蓮扮作小廝,偕姜維驅馬到了梨木寨。
梨木寨,高大的圍墻,莊嚴的門樓,莊圍梨樹成行,碩果累累;四野菽谷飄香,豐收在望。一看就知地沃民豐,是個好去處。
姜維寨前下馬,一扣寨門,寨內走出一人,鷹鼻鷂眼猴腮,問:“二位光臨山寨,有何見教?”邊問話邊用眼瞄如蓮,神情十分怪異。
姜維一抱拳,道:“在下拜會尹少寨主,請代為稟知。”
“我梨木寨沒有少寨主,只有兩位少莊主:東莊主,西莊主。敢問是見那位少莊主?”
姜維略忖片刻,說:“東莊主吧。”
“東莊主游獵出寨,不在。”
“那么見見西莊主也好。”
“大少爺正在練劍,請隨我來。”
家人前邊帶路,姜維和蓮跨進了寨門。
進寨西走,穿過幾道門徑,從石階拾級而上登上了“西寨山莊”。
再進幾道墻門,來到一神秘大院。
這院子看不見屋宇,院內竹菊梅蘭,三五一簇,錯落相間,格格檔檔,花花綠綠。可見主人精心栽培,造植有意。
姜維窺得一眼,便知其中奧妙,這院子是座陣,是花卉草木擺的“四君迷羅”陣。
來到此處,家人止步不前,雙手一揖,對姜維道:“大少爺在花叢中練劍,二位是自己進見還是在下引見?”
姜維心頭暗笑,但他不露聲色,佯裝呆癡:“大少爺在那里,我怎會得?”
家人略一躊躇,輕蔑地斜視了姜維一眼,道:“請隨我來。”話一完,竹叢一晃,不見了人影。
姜維對下人鄙夷的目光不屑一顧,他一扯如蓮纖手,悄聲道:“這是四君迷羅陣,我攜你闖一陣吧。”
如蓮抬起頭,詫異地看了姜維一眼,見姜維鎮(zhèn)定自若,登時心安神定。
姜維牽著如蓮的手指從一竹叢間穿過,一跳兩拐三轉,來到了一棵枯梅樹下,朗聲叫道:“尹少莊主好劍法,小可這廂有禮了。”
竹葉飛濺,蓮這才看清前面竹叢間走出一人,輕裝勁服,回劍入鞘,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莊主二十多歲年紀,面皮白凈,文質彬彬,風liu瀟灑,一表人才。
蓮抓姜維的手一緊,悄聲說:“就是他。”
姜維上前一步,道:“姜維冒昧打擾貴寨,還望少莊主見諒。”
尹少莊主也抱拳回禮,道:“不知何方貴客臨門,尹悅失迎了。”
姜維說:“小可冀縣人,姜維姜伯約。今日有幸拜會尹少莊主。”
尹悅笑道:“幸會幸會,原來是姜公子。尹發(fā),前庭伺茶。”
那家人應聲而去。這廂尹悅雙手平展,做了個請姿,說:“尹悅何德何能,累二位到此,非常抱歉,請到寒舍一敘。”
三人走出大院,來到前庭坐定。尹發(fā)早已備好了茶點果脯。姜維端起茶盅,以靜制動,等他問話。
尹悅慢條斯理呷了口茶水,一邊用小刀削梨,一面漫不經心問道:“敢問姜公子是途經此地,還是有事而來?”說著話,狡黠地瞟了如蓮一眼。
姜維道:“小弟途經寶地,見寨前風景佳麗,物阜民豐,又聞言少莊主仗義豪俠,故造訪臨茲,萬望見諒。”
哈哈哈,尹悅未言先笑,說:“那里那里,想我尹悅,足少出寨,游不出戶,未施一粟于牖下,未舍一金在梓里,何言仗義豪俠,姜兄見笑了。”
姜維一怔,當即針鋒相對:“尹兄謙虛。古人云:受人一恩,莫齒不忘。是夏日尹兄識破三只手,還錢銖與吾妹,雖不算仗義,卻是公正無私見義勇為之舉,與豪俠實相近也。”
尹悅詭邪的一笑,連連擺手否認:“列柳城小可也是去過,但姜兄所言其事,小可糊涂,象必是你妹妹看走眼了吧!”說話時有意無意盯了如蓮幾眼。
“就是你!”蓮早就忍不住了,他看不慣轉彎拐角的人。
呃,尹悅哈哈大笑,說:“怎么姜兄的書童是個女人嗓兒?”
姜維扯了如蓮一把,急忙轉換了話題。
相互寒暄一陣,姜維見尹悅為人狡詐,說話掖掖藏藏,只好告別,打馬回城。
尹悅的話讓他醒迷難辨,不過,梨木寨神秘非常,梨木寨大有文章。尹悅深不可測,西寨山莊也非平常。
還有那“四君迷羅”陣。
梨木寨之行給了姜維滿腦子疑惑,他決心夜探梨木寨,弄出個一二三來。
月光如水,四野迷糊,萬籟俱寂。
梨木寨高墻深院,莊穆神秘。
姜維輕裝簡捷,于三更時分到了梨木寨外,略作逗留,窺好時機,從一株老梨樹上攀進了莊園。
一會兒,他悄無聲息來到了西寨山莊。鉆進“四君迷羅”的院子,仔細聽完動靜,從一竹叢間闖進了陣去。
進陣后,他三彎兩拐,踏虛步實繞紅踩綠,防梅蘭、鉆竹菊,一陣風也似來到了中心花圃前。
這中心花圃是一座石堡。高出地面五六尺,方圍不過丈余,四圍青一色大方石塊壘就,儼然一棟方形石屋。
——尹悅是不是住在這里?還有那個桂小姐。
這石堡上面擺滿花盆,奇花野卉,異香噴鼻,青石墻青光粼粼,給人以冰涼冷森之感。
姜維來到這里,倍加小心,順著花圃來到西角,端下了西角上一盆爛漫的山ju花,從上到下數到第四塊青石上,用力一推,忽聽“叭喳喳”石門響動,這花圃中間石墻上自動現出一洞,黑森森寒氣襲人。
姜維豎耳細聽,四周仍然寂寥無聲。好姜維,抽出寶劍,劍訣一領,向那暗門掠去。剛剛接近暗門,忽覺腦后生風,回手一抄,接住了一個扁圓的東西。
暗器,有人!姜維精神一振,向后急掠,劍花飛舞,向外急退。
一霎那,“四君迷羅”陣內箭如飛蝗,院內響起了雜沓的腳步聲。有人大喊:“抓住他,抓住他,莫讓這廝走了!”
姜維的寶劍舞成了一朵花,將自身裹在劍光之中,像個白輪子一樣滾出了陣外。
好不容易闖出“四君迷羅”陣,就見有兩個黑衣人守在西寨山莊門前,姜維提神凝氣,施展絕妙神技一躍而起,從那兩人頭頂一躍而過,左手一按門前石獅,輕飄飄落下了西寨山莊。
來到寨門前,這里火把燎天,紅光燦燦,寨門大開,門前一長溜站著十三個彪形大漢,個個手提鬼頭大刀,右肩頭架著一只紅眼鷂鷹,環(huán)眼閃光,眈眈相向。
十三腥風鐵刀!
姜維一扯蒙面紗巾,笑道:“晚生姜維,有幸得會隴右十三腥風鐵刀,好,好。”說著,劍花一挽,就要上沖。
難免一場好廝殺!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聽有人在東寨山莊上叫道:“姜維,好少年,敢作敢當,真丈夫也。尹悅,讓他走吧!”
這是一老者聲音。聲音洪亮,響徹天空。這話一完,十三腥風鐵刀左右一分,鷂鷹起飛,長嘶當空,讓出一道。
姜維還劍入鞘,大踏步走出了寨門。
回到列柳城,姜維仔細看那暗器,原來是個棋子兒,木制的棋子背面用針尖刺著十八個蠅頭小字:
小姐難回公子難歸
小姐事不大公子事不小
這小姐是誰?這公子是誰?棋子兒誰打的?這話又是何意?公子事不小,這話有話!姜維百思不解,必須盡快找到打暗器之人。
這人就在梨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