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的希望被無盡的等待消磨掉,渾身散發著失望看見絕望的一幕,終于體會到什么叫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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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
新年后不久,我們就開學了。其實,我并不是很希望那么早開學的,第一是因為懶覺沒有睡夠,第二,則是因為不想看見某個人。我還沒有真正地放下。
可是,并不是我想不開學它就能一直放假,正如不是我想不看見某人,就真的能不看見。世界本來就因為人多而顯得小,在本來就小的地方再縮小一點,看見誰,都不應該意外了。
比如現在,我們在校道上相遇,看著對方,無言。
他的視線緊緊鎖在我身上,讓我肥胖的身軀感覺到被勒住了。
我們之間有兩米的距離,他的影子就把我整個影子覆蓋了,我后退一步,他抬腳前進一步。
“你瘦了些。”他終于開口。眼里帶著復雜,不似從前的清澈。
我用一只手把書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將幾根被風吹亂的頭發順道耳后,低著頭,淡淡回答:“瘦了好。”
這么簡短的對話,我們似乎比陌生人更陌生。
校道上很多人走過,大家會跟許庭政打招呼,尤其是女生。呵呵,托我的福,許庭政和學校的人來往得很多,因為我曾對他說過很多次,希望他能開朗一些。可是,當他開朗之后,喜歡他的女生更多了,他曾打趣問我,是不是后悔了,吃醋的感覺不好受吧。現在想來,當初吃的醋真是何必,許庭政不會喜歡那些女生,因為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一個人。
想到那個女生和他,我的開始有些焦躁不安,不想再和許庭政繼續待下去了。我想繞過他,好像離他有一米多的時候,一直站著不動的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回頭看著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褲,這不像他。他真的適合那潔白的長褲,白色讓他更加有王子的氣質,更加迷人。而這黑色,還是上官澤穿得帥氣。
我和上官澤在一個學期的相處下,不像當初的水火不容了,偶爾在一起閑聊,一起走在林蔭小路上,一起留在教室,我給他講課,我們也能相處得很融洽。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會覺得,跟許庭政單獨相處,沒有比和上官澤單獨相處要來得輕松。
我又把頭轉過來,背對著他,看著前面的教學樓,小聲問他:“還有什么事么?”我的聲音很輕,似乎能被風吹散,我不確定他能不能聽見,但是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我都在試圖掙脫他的手。
他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硬生生把我拉到他身邊。我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他,只能僵硬地站在他旁邊。
“為什么沒有理我?”他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似乎帶著一股幽怨。
我頓時覺得好笑。為什么沒有理你?你每天忙著陪你的陳笑然,還怪我沒有理你?你找過我么?難道,只要我不主動找你,你就不會想起我?
“笑然回日本了么?”我看著他拉著我的手問道,聲音是出乎我自己意料的那樣平靜。
“她還在這里,不回去了,過幾天會轉到我們學校,我和她一個班。”他聽見我問陳笑然,拉著我的手有些松動。
和你一個班的話,那很好吧,你們又多了很多的時間可以相處,不是么,這個是你想看見的吧。
“她本來想和你們一個班的,可是澤說希望她和我一個班,這樣我能夠很好地照顧她,他說我比他更了解笑然,反正從小到大我和笑然就是一個班,所以就讓我們現在也是一個班好了。“
我還是沉默。看來,陳笑然在這個學校一定會掀起一番風云了。且不說她是上官澤的女朋友,更重要的是許庭政對她又那么好,她長得又是那么美麗動人,校花的位子非她莫屬。現任校花可是潑辣出了名的,知道有人長得比她漂亮,這就不得了了;上官澤和許庭政的粉絲們,亦不是吃素的,陳笑然,我是該為你默哀么?
過了一會兒,他好像終于從他們的過去回神,拉著我的手又緊了些。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不理我?”他還是記起來之前說的話。我有些無奈,只能隨意說了一句:“沒什么,只是有點忙。”上課鈴響了,這個曾經被我視為萬惡之源的鈴聲這一次聽來卻是那么悅耳,因為它解救了我。
“上課了,這節是班主任的課。”我終于又一次回頭看著他,視線直直射入他的眼眸。遺憾的是,我看不見我自己在他的眼睛里面。
他的欲言又止,看見我眉宇間染上的焦急,最后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的手放開了,我匆匆說了一句再見,抱著書本往教室方向小跑而去,走到轉角的時候,我眼角看見他還站在原地,手還是原來的方向舉著。
我躲著許庭政好幾天,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他。
陳笑然終于轉到我們學校了。有人來,有人走。姚絮轉學了,不在這個學校。我的身邊,只有后來和藍諾。
下了體育課,我和后來走了一條小路。這條小路要穿過一個小林子,平時很少有人走這里,因為有些偏僻。可是我和后來趕著回宿舍看因為生理期而留在宿舍的藍諾,所以就走了這條捷徑。
我和后來的腳步驟然停下,呆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落葉紛飛,青春靚麗的帥哥美女相擁,微風將女孩的紫色裙擺撩起,男生的手緊緊扣著女孩的腰,他們的唇逐漸靠近,靠近。
我的眼睛被風卷起的沙子迷住眼睛,視線越漸模糊,但還是看見他們的唇瓣終于緊貼。
后來推了推我的手臂,又輕聲呼喚我。我沒有聽見,后來的聲音便越來越大聲,我聽見了,林子里的人也聽見了。
他們看向我和后來,我扯出一個微笑,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有些哽咽卻極力控制著,對他們說:“真巧,你們也在這里。”
許庭政像是被什么燙到手,猛一下松開了陳笑然。他看看我,看看陳笑然,焦急地向我跑來。
我看見他離我越來越近,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抓著我的手,一個勁地解釋。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聽不進去,我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些什么。
一向安靜的后來瘋了似地推他,打他抓著我的手,嘴里也是嘶喊著什么。
“放開我。”我的視線繞過許庭政,黏在遠處的陳笑然身上,她的嘴角似乎是勾起的。
“你聽見沒有,顰兒讓你放開她!”后來大聲吼著,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眼里的怒火似乎可以把許庭政和陳笑然給燒死。
“顰兒,你聽我給你解釋。”他搖搖頭,急切地對我說。
我重重掙脫他的手,急忙轉身,眼淚滑落,一邊抹著眼角,一邊往前奔跑。
后來攔住了他,對他大聲說:“許庭政!你沒有資格追去了!”后面的他們還說了些什么,我聽不見,只是一個勁往前跑,我要離開,離開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