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珊站在徐家別墅門前，第三次調整肩帶的位置。

　　“你確定要穿這件？“徐克明掃了眼她的碎花連衣裙，“母親喜歡素色。“

　　“我又不是來面試的。“她拍開他整理自己衣領的手，“再說這是我最貴的一條裙子。“

　　門鈴響了三聲，開門的是一位穿灰色套裝的中年女人。

　　“王管家。“徐克明點頭示意。

　　管家目光在李珊珊身上停留了兩秒：“夫人等很久了。“

　　客廳里，徐母正在插花。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遲到了十二分鐘。“

　　“路上堵車。“李珊珊從包里掏出戶口本，“您要的證件。“

　　徐母終于抬起頭，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先吃飯。“

　　餐廳里，水晶吊燈照得餐具閃閃發亮。李珊珊數了數，算上她和徐克明，一共擺了八副餐具。

　　“還有客人？“

　　徐母優雅地端起茶杯：“克明的表妹，還有她未婚夫。“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走進來的女孩穿著香奈兒套裝，挽著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

　　“姨媽！“女孩親熱地擁抱徐母，然后轉向徐克明，“表哥，好久不見。“

　　她的目光落在李珊珊身上：“這位就是...表嫂？“

　　“李珊珊。“她伸出手，“叫我珊珊就行。“

　　女孩的手只是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蘇雅。“

　　餐桌上，蘇雅不斷給徐克明夾菜：“表哥最愛吃這個了，對吧？“

　　李珊珊低頭扒飯，突然感覺有人在桌下碰她的腳。她抬頭，看見徐克明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珊珊是做什么工作的？“蘇雅的未婚夫突然問。

　　“自由插畫師。“

　　“哦~“蘇雅拖長音調，“就是在家畫畫？那收入穩定嗎？“

　　徐克明放下筷子：“她上個月剛簽了出版社的合約。“

　　李珊珊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事她昨晚才告訴他。

　　徐母突然開口：“結婚證帶了嗎？“

　　整個餐桌安靜下來。李珊珊從錢包里掏出嶄新的結婚證，徐母接過去仔細查看。

　　“補辦的？“

　　“原件被貓抓壞了。“徐克明面不改色。

　　蘇雅輕笑一聲：“真巧，我朋友上周也補辦了結婚證，因為老公出軌被她撕了。“

　　李珊珊的叉子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珊珊，“徐母突然問，“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李珊珊差點被水嗆到：“我們還沒...“

　　“正在計劃中。“徐克明打斷她，“珊珊最近在調理身體。“

　　桌下，李珊珊狠狠踩了他一腳。

　　飯后，徐母提議打麻將。李珊珊被安排在徐克明和蘇雅之間。

　　“我不太會玩...“

　　“沒關系，“蘇雅洗牌的動作嫻熟，“表哥可以教你。“

　　第一局，李珊珊輸得慘不忍睹。第二局開始前，徐克明突然湊近她耳邊：“記住牌序，我教你。“

　　他的呼吸噴在她耳畔，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李珊珊的耳根發燙，但神奇的是，接下來的幾局她居然贏了不少。

　　“運氣真好。“蘇雅的笑容有些勉強。

　　徐母突然推倒自己的牌：“時間不早了，你們今晚住這兒吧。“

　　這不是詢問，是命令。

　　客房里，李珊珊坐在床沿發愣。徐克明從浴室出來，發梢還滴著水。

　　“你母親是不是討厭我？“

　　徐克明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她對誰都這樣。“

　　“那個蘇雅...“

　　“遠房表妹，一年見不到兩次。“

　　李珊珊突然站起來：“我去要床被子。“

　　“不用。“徐克明打開衣柜，拿出備用被褥鋪在地上，“我睡這里。“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李珊珊關掉床頭燈，在黑暗中開口：“為什么要撒謊說我們在備孕？“

　　“不然她會安排體檢。“

　　“...什么？“

　　“去年表哥帶女友回來，她直接叫了家庭醫生。“

　　李珊珊瞪大眼睛，幸好黑暗中沒人看見：“你們家是不是有什么遺傳性強迫癥？“

　　徐克明輕笑一聲：“可能吧。“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笑出聲。

　　凌晨兩點，李珊珊被雷聲驚醒。她發現徐克明蜷縮在地上，呼吸急促。

　　“喂，你怎么了？“

　　“...沒事。“

　　借著閃電的光，她看見他額頭上的冷汗。突然想起他說過，小時候父母吵架時總把他關在儲物間——而那間屋子沒有窗戶，雷雨天特別可怕。

　　李珊珊猶豫了一下，掀開自己的被子：“上來。“

　　“不用。“

　　“少廢話，我又不會吃了你。“

　　床墊下陷，徐克明僵硬地躺在邊緣。李珊珊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拉過來：“抱枕作用，懂不懂？“

　　雷聲再次炸響時，她感覺徐克明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角。

　　“別怕，“她輕聲說，“我在這兒呢。“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穩。李珊珊悄悄轉頭，借著月光打量他的睡顏——這個白天雷厲風行的男人，此刻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他微皺的眉頭，然后迅速收回。

　　窗外雨聲漸小，李珊珊終于有了睡意。朦朧中，她感覺有人給她掖了掖被角。